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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是親見的言之鑿鑿,若這天下終將易主姓倪,可姓哪個“倪”還遠待考量。他悄然環顧左右,眾臣一併垂首仿作忖思之態,顯然與自己一般心思的不在少數。

“臣妾又不會的。”年近四十的沁姬依然靜若西子在畫,動若月娥下凡,絕豔之姿,不可方物。一邊嫣然笑起,一邊又淺黛含顰,且羞且怯,哪裡有一星半點婦人模樣。蓮步而來,足下不揚一塵。“陛下可否著敬王教於臣妾?”

“娘娘,如此這般將箭尾槽扣於弓弦箭扣之上,沉臂旋肘,目視前方……”倪珂曲肱環臂將沁姬擁於懷中,一手輕託於她的肘彎,一手握緊她的玉手往後開弓,分明肩肘相挨親密無間,可這些動作做來坦坦蕩蕩,毫無忸怩。眾人見四目糾纏相視,皇后竟如少女般微微垂下眼波,欲躲還迎;而費帝老眼昏花,竟全然不察眾目昭彰之下,這對男女便敢如是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那些自詡清廉剛正之士都不免椎胸暗歎,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沁姬故作妖嬈,扭起身子,輕蹭挑逗身後之人——旁人看來便似楊柳隨風輕擺,不勝嬌弱。聽她以極媚極柔之聲嗔怪道,“賤妾搖落宮廷,日見人老色馳,你這冤家,何苦又來招惹?”倪珂目不旁視,勾唇淺笑,俯身貼其雲鬢輕言,“娘娘再亂動,我可瞄不準了。”

飛箭脫弦,金簇正中靶心。眾臣皆揚聲而喝,卻見小王爺倏爾跪地,作禮身前道,“臣侄欺誑作偽,罪該萬死!”

“珂兒是何意思?”

“馬是千里良駒,弓是百斤寶弓。”跪地之人正色複道,“臣侄今日以身試法冒死欺君,只為奏請聖上揮師北進,建肅邊清境之不世功業,垂拓疆闢壤之萬古英名!”

侃侃數言,已是滿堂譁然。左右文武分成兩派,各執一詞相爭不下。見費帝面色有異,郝閣老伏地道,“眼見米價漸平,餓殍稍安,舉國上下正是百廢待興。若此時再發兵塞外,一旦戰事塞阻,只怕亂賊趁勢蜂起,百姓再無寧日。”言罷蒼髯老者以頭搶地,磕碰得鮮血直流。

“左相此言未免太喪志氣。”蔡念同哈哈一笑,出聲道,“我軍大勝得歸,其所向披靡之勢,早已使得漠北諸國未戰而膽寒,急不可待地遣使前來修好。”

“珂兒不是一貫不主張兵犯漠北,今日為何前來勸進?”

“此一時,彼一時。”白髮青年紅唇含笑,又道,“《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酒烈不堪淺斟,唯恐失其風味。軍中兵士一旦休憩過長,飽食終日,極易逝其兵鋒之銳,生出墮怠之氣。應臣侄之見,何不趁著漠北寒至,冬草難以飼馬,一舉定下乾坤。正如族雲而雨,天命若是,何人能違?”一雙碧綠眸子瞟向身側父親,“若家父年事以高不堪任用,臣侄願意身先士卒,代父出征。”

話音剛落,倪尚卿便已跪地請纓,“老驥伏櫪,仍存奮蹄千里之志。微臣願替皇上效這犬馬之勞!”

費帝畢竟不是桀紂之流,雖出身微賤,然素懷大志。大病初醒,自知元氣已損,陽壽不久,時恐不能於立下足以載記史書的豐功偉業,徒留一身弒君篡位的後世罵名。復又忖思片刻,即揚聲道,“既然皇后一介纖質女流,亦能開弓中的,足以證明達佤國欺朕仁慈,以贗物相辱!此恨不消,天威何存?朕意已決,不日便由玉王掛帥出征,踏平那些夜郎小國!”

群臣山呼萬歲,響聲震天。郝閣老聽聞聖言九鼎,深知再無回頭之意,不禁搖頭長嘆,痛哭溼衫。而小王爺徑自一笑,退於玉王身邊落坐。

“你這賤種,從來只會躲在脂粉裙裾之下,靠侍弄女人的陰''戶求生。”倪尚卿面上平愉無波,一面為跨馬持弓的將士擊節叫好,一面對身側的兒子冷笑道,“弒母在先,悖父在後,畜生不如,天地不容!當年我便不該只是斷你經脈廢你武功,更該一掌打死你!”

“求天扣地以期神佛庇佑,不過孺子婦人之為。”二人各自做戲,皆以微笑飾掩。“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父親何不告訴珂兒,若投我以殮衣,那我當以何物答謝?”

“我逐你出府,實乃念及你這二十年臂鷹走狗的倒還無甚差錯,想讓你留得一口''活氣,享幾年人間清福。而今你既非要拖著病體垂死相爭,為父自然奉陪。”花白鬢髮的老者微微眯起浮腫眼泡,目中露出懾人之光,“只不過你能瞞多久、撐多久、鬥多久,你這心還要幾寸可錐、你這血還有多少可瀝,諒你自己也心中有數。”

“冬草極枯,逢春則生;蠟炬將燼,芒熾最盛。”倪珂慢慢轉過含笑眼眸,靠向身邊之人附耳輕言,“父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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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