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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不簡單——可惜無端端沒了蹤跡,倒叫未德大哥痛不欲生。我嘗與大哥笑言,他若作了皇帝,定然勝過當今聖上百倍——”

“胡鬧!”倪珂板下臉色,輕叱一聲,“你為官時日也已不短,如何說話還這般不知斟酌!”

“我且問你,你治下的隴西,而今有精兵多少?”倪珂見羅汜半晌無話,頓了一頓,說,“我要個實數。”

“朝廷以為隴軍浩浩蕩蕩,不下二十萬眾,實乃以訛傳訛。隴西境內,真正能策馬行軍之人,尚不足五萬……你問這作甚?”

“五萬?竟只有五萬……”稍稍一愣,復又喃喃自語,“也是,也是……區區一郡之地,有五萬精兵當屬不易了……確是我太貪了……”

“汜哥兒,”倪珂微微一笑,雖說喚出口的聲音並不疲懨,卻也是極輕的,“這病去不得了……我怕是……沒法子跟你走……”

“莫說這些喪氣話!人食五穀,難免生病,何患去不得?!”羅汜心下一急,也顧不上尊卑禮數,揚聲將他打斷。兀自皺眉良久,忽而又將他輕攬進懷內,溫聲笑道,“你便是自小縛於這千枷萬鎖,才落下這一身的不痛快。少時隨兄長走南闖北,識得一處地方,極是山明水秀,想來你從未見過。”倪珂凝起淡淡笑著的眼眸,神色全然認真,聽羅汜繼續說道,“從今往後,泛舟鯉池蓮塘,埋跡深山重嶺,烹茶煮醅,撥樂弈棋,定然能將身子養好的。”

第 61 章 胡笳驚露蟄,何忍伴東風(下)

六十一

胡笳驚露蟄,何忍伴東風(下)

1

冉冉狼煙,颯颯風吹。達佤王城內,一個羌人裝扮的絕色婦人,正以纖手彈撥琵琶。撥珠走玉之聲哀哀切切,伴著那沉渾悲愴的胡笳,聞者不免撩起幾許蒼涼,幾許悵惘。

幾個婢子手託盛滿瓜果的銀盤,嫋嫋而來。忽見紅影一閃,一把絹細匕首即已抵上了琵琶美人的喉頭。將掩面的紗麗輕輕摘下,分明一個面容瑩華的嬌俏少女,眉眼之間竟依稀含了些久經滄桑的婦人之態。

“你是……”達佤王眯起眼眸細細勘看,認出了那個縱馬黃沙的玲瓏女兒,“樊涼公主……淳爾佳?你矯做前來,可是為了取我性命,替你父兄報仇?”

“叔王,侄女此刻多有不便,便在心裡為你行過大禮了。”言罷,卻是笑盈盈地將匕首往那美人喉骨頭之處又送幾寸。這美人正是漢人兵犯樊涼之時,費鐸送來修好之用。見愛姬為人所挾,恐其有所損傷,達佤王雖滿腔怒氣也只得隱忍不發,揚聲將左右侍衛喝退。一雙鷹眸依然銳利不減,冷冷道了聲,“受不起。”

“叔王昔日與我父王歃血為萌結為生死兄弟,侄女的這一拜,叔王當然受得。”淳爾佳生出一笑,“侄女絕非存心冒犯,實乃獲悉漢人又將北犯,特來相助。”

“公主有何高見?”達佤王面不作色,心頭暗思:我戮你父兄,你何來好心前來助我?

似是看出達佤王的心頭踟躕,輕輕帶出一句,“當日情勢所迫,若我與叔王易地而處,也當作出同樣抉擇。何況樊涼國破民亡的罪魁禍首並非漢人,更非叔王,卻是……”沉默少頃,抬眸涼然一笑,一字一緩,“卻是樊涼公主,淳爾佳。”

無論真瘋還是賣傻,終在看見樊涼殘破遺址之時,徹底清醒。日墜時分,天昏地暗,孤城孑然而立,一兩隻白雁劃空掠過,聲聲唼血殘陽。驀然再見,已作生死兩茫茫。

一己之私,一念之差。何等的悔,何等的恨。

“漢人佔據中原寶地,得四時和順,享五穀豐腴。而我羌人偏居一隅,地瘠民貧,夾縫求生。如今漢人為了自家的帝位之爭,便要將我等趕盡殺絕,叔王莫不覺得……欺人太甚?”

“漢人之中,大有覬覦帝冕玉璽之人。莫瞧他們地大物豐,兵多將廣,卻未必能使力一處。叔王今日將我就地斬殺,則達佤必死無疑;但若叔王聽我一言,或許尚可絕處逢生。”將挾持的美人放開,雙膝跪地,高託匕首呈給了達佤王,面上作下懇切之色。“為今之計,唯有攻其不備先發制人,趁漢軍人心未整、兵馬未齊,集我漠北鐵騎殺入關內——敗,不過是殊途同歸;如若勝了,便能從此分了它的漢家天下!”稍作停頓,叩首在地,“只向叔王作下唯一請求:開城接納樊涼百姓,免他們流離失所之苦。他日舉兵禦敵,樊人定當身先士卒。”

昔日大軍堆鴉壓境,漠北諸國或為美女,或為金銀,或為消災避禍,或為坐收漁利,各存己私,一概按兵不動。袖手坐視於樊涼浴血奮戰,苦陷重圍,直至焦骨遍野。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