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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但是言子星並沒有這麼做。

是中原人所謂的仁義,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拓跋真搞不清楚。他只知道,言子星當時並沒拋棄自己。他帶著自己在大風雪中艱難前行,一直到遇見烏吉,被救進烏里木盆地。

拓跋真記得自己初醒時的那段時間,憔悴而虛弱,不要說幹活,連站立都搖搖晃晃。但言子星從來沒有露出過不耐或厭煩的神色,反而耐心且仔細地照顧自己。不論是食物還是衣物,最好的都留給病中的自己,並且為了給自己看病吃藥,他還一直勤勞地為納日湖的部族幹活。

拓跋真可以感覺得出當時言子星是真心實意地照顧自己,完全沒有想過什麼身分和立場的問題。正是因為如此,當他騙自己二人是契兄弟時,他才會在不記得前事的情況下,那麼輕易地相信並接受了。

呵呵……

拓跋真捂住眼睛笑了笑。

他這一生,雖然生母身分不高,但貴為西厥王子,一直錦衣玉食、僕婢環繞。

那些人雖然伺候他、照顧他,但都是因為他是他們的主子,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

即使是他的嫡妻娜木純,也是因為他是配得上她的西厥二王子,草原上的搏塔圖宏,才敬愛有加。一聽說他被汗王剝奪軍權,囚困王廷,她的第一反應不也是帶著兒子拓跋淳返回自己的母族,而不是讓人將拓跋淳送走,自己留下來陪他嗎?

雖然娜木純的決定不算錯,拓跋真也是暗中這麼吩咐的。但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隱隱希望妻子可以留下來與他共患難。以娜木純的身分和背後的母族,老汗王和他的兄弟並不會為難她。如果她光明正大地留下來,也許反而不會丟了性命。

然而,娜木純並沒有對他不離不棄。真正做到這一點的,卻恰恰是他曾經的敵手與算計的物件──言子星。

這是一報換一報嗎?

其實自己也算自作自受吧。如果當時沒有算計言子星,而是按照他的安排一路南下與北堂王和秦子業派來的人馬會合,就不會發生後面那些的事情了。

所以言子星其實並不欠自己什麼。他雖然騙了他,但也救了他的命。如果沒有海蓮娜的出生,二人也可算扯平了吧。

拓跋真並非女子,雖然被言子星所騙而雌伏於他,但並沒有什麼「失身」的羞恥感,只是男人尊嚴和麵子上受到了屈辱。何況草原上的女子也沒有中原那種「從一而終」的道德觀念,對貞節並不那般看重,若是因為被擄或其它原因而委身於他人,也不會尋死覓活,將其視作仇敵。

連女人都不看重之事,拓跋真更不會因此而惱怒。但是女兒的出生,卻是他對言子星動了情的鐵證!

被欺騙,不要緊,雌伏於身下,他也可以當被狗咬了一口。但是被假象所迷惑,竟然真的傻傻地愛上了那個欺騙他的人,才是拓跋真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

阿素亞老師一語揭開真相,自己的心事被赤裸裸地坦白於前,因此他才惱羞成怒。

如果沒有海蓮娜,一切都會簡單很多。他陷害過言子星,言子星也羞辱了他。二人之間糾葛難解,不分勝負,以後繼續鬥下去,如此罷了。

可是女兒的出生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不僅是拓跋真,言子星當時也是措手不及。

拓跋真想起女兒剛出生時,小小軟軟的一團,一隻手就抱得過來,可愛得不得了。那時他和言子星對女兒真是捧在懷裡怕壞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第一次給女兒餵奶,小人眼睛還沒睜開。烏吉教他怎麼抱著孩子用小勺子餵羊奶,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勺子的手緊張得直抖,烏吉看得直樂,言子星在對面的小榻上伸著脖子眼巴巴地望著。

第一次給女兒換尿布,他與言子星手忙腳亂,怎麼都裹不嚴,生怕把孩子勒著了。他一著急,便把換下來的尿布扔言子星臉上了。

第一次給女兒洗澡,他託著女兒的小身子輕輕放進木盆裡,言子星捧著孩子的頭,結果兩人都不敢撒手,最後言子星急道「你倒是給她洗啊」。

還有女兒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

那些記憶如此清晰,彷佛女兒小小的身子還在眼前,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笑彎彎地看著自己,而這些回憶裡,都有言子星。

拓跋真心裡疼得直抽,大口呼吸。

他以前也有過兒女,對孩子也是疼愛有加,但畢竟不一樣。

海蓮娜是他十月懷胎,歷盡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尤其生產時的艱難,讓他幾乎喪命,若不是言子星在大風雪中冒著生命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