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道:“是。”
輕步走到桌前,拿起火折點亮了蠟燭,桌上正有一個茶壺,旁邊四隻小杯。我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他那麼多事,深更半夜的還要喝水,我帶上毒藥直接放進杯中,省卻了多少麻煩!然而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得小心翼翼的斟滿,低頭將茶杯端著,走進了屏風。
隔著屏風,燭光顯得更加黯淡模糊,我一邊小心提防著腳下別被什麼東西絆倒,一邊走到床前。隔著床頭的紗幔,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的。我眼睛不敢稍移,低聲說:“教主,水。”
裡面的聲音仍然是軟軟的慵懶:“拿進來。”
“是。”
我的心跳更快了,抬手剛想掀起簾子,卻猛的頓住了。躺在床上的人兀自熟睡一般,緊閉著眼睛,即使是那麼黯淡的燭光,隔著層層的帳幔,卻似乎依然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投下的大塊陰影。柔軟漆黑的髮絲覆著白皙的脖頸,垂落在胸膛前,纏繞著修長白皙的身體,漸隱沒在黑暗中。□的雙腿露在薄被之外,懶懶的交迭著——身上顯然什麼都沒穿。
這個變態!我氣得咬牙,在心中狠狠的咒罵著,儘量剋制住在這副完美的身體上捅上幾個透明窟窿的慾望,儘量平和的揭開帳幔,輕聲說:“教主。”
他停了停,困頓的動了動睫毛,眼睛依然未睜開:“扶我起來。”
我將茶杯放到床頭的小桌上,挽起袖子,俯下身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扶起,想來想去,把他的長髮撥開,伸手到他背後,觸手是一片溫軟柔滑的肌膚,我倒抽一口氣,這傢伙真的什麼都沒穿,可得小心點拿捏分寸。我不敢造次,生怕用力過猛,弄掉了他的被子,露出些不該露的東西來,小心翼翼的折騰了半天,總算把他連同被子一起完好的扶了起來,在他的腰後墊了一塊枕頭,只是他仍然閉著眼睛,昏昏欲睡的靠在床頭。
我雙手端起茶杯,遞到他的眼前,再次低聲下氣的說:“教主……”
容止危睏倦的半睜開眼睛,細細長長的迷茫眸子像是泛著水氣一般:“我要水。”
我耐著性子:“這就是水。”
“這是茶。”
我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靠近去,心一橫——此時不殺,更待何時?料想他正在半睡半醒之間,必然料想不到此等變故;就算能料想到,亦躲閃不及,況且他手邊只有枕頭被褥,根本無法反擊。想到這裡,我十指微微運力,瓷杯瞬時裂成十塊碎片,茶水飛濺,碎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的眼睛,咽喉,手腕以及百會,尾閭,章門等七大要穴射去,右手一翻,已是一柄雪亮的短刃在手。
容止危動也不動,身體卻反激出一股力道,瓷片還未碰到他的身體,便被猛的激散,裂成無數更加細小的碎末,四散濺開。
然後,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動作……他太快,快的就像沒有動過一樣,一切只是短短一瞬間,抬手,反抄,手腕翻轉,我的匕首倏然刺下,卻被一硬物強硬格開——他的手中已握住一枚細長閃亮的尖銳物事,我只感到掌中一陣冰涼,只是兔起鶻落的一隙,我的匕首被他輕易的挑落。
我左手一探,將掉落的匕首一把抓回,這時才感覺到右掌中的刺痛,一瞥之下竟是鮮血淋漓,不禁大驚失色,這才看清楚他手上握著的竟是一根長約兩寸的透明冰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是接住了濺落的茶水,用極為陰寒的掌力將茶水瞬間凝結成冰箭。
生死之際怎能容得一絲的猶豫遲緩,我只頓了這麼一頓,手腕便被他抓住,他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我一年來的苦功卻也不是白下的,內力自內關激發而出,一用力便將手掙脫開,匕首再次疾刺。他卻只是屈起手指,在刀背上輕輕一彈,我只感到一陣痠麻,手腕劇痛,匕首便即刻脫手,飛出老遠。
他道:“你從哪裡學來的武功?你怎麼會……”
我情知今晚肯定無法得手了,轉身便飛掌劈開窗戶,躍了出去,身後勁風襲來,我側身用足全力一掌擋回,內力空中相撞,嗤嗤有聲。我的心臟怦怦直跳,強烈的恐懼讓我不顧一切的死命奔逃,料得容止危沒穿衣服,肯定不至於會追出來。果然直到我逃出了別院,後面都沒什麼動靜,我這才舒了一口氣,胸口卻仍然一陣陣的激烈翻湧著。
失敗的陰影在心裡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去。我頹然的坐倒在無人的巷陌,懊惱的幾乎要哭了出來。
夜晚的濃重墨色逐漸減淡,天色慢慢發亮了。意識到自己再這樣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才垂頭喪氣的站起身來,拖著沉重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