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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命裡的寶貴時刻。

羅穆拉從清晨的亮光裡走進暗影;不得不在米開朗基羅陵墓附近站了站;讓眼睛適應。她看見自己正站在陵墓上;俏俏地說了聲〃Midispiace(倒黴)〃;便匆匆離開了那塊石板。在羅穆拉眼裡;地下擁擠的人群的真實性並不亞於地面擁擠的人群;而其影響說不定更大。她是通靈術家和手相家的女兒和孫女兒;地面的人和地下的人在她眼裡只是生死之隔的兩個人群。在她的思想裡;地下的人更聰明更有閱歷;更佔上風。

她四面望了望;提防著教堂執事;那人對吉卜賽人偏見很深。她躲在第一根柱子後面的羅塞利諾①的〃哺乳聖母〃的掩護之下;這時嬰兒在拱著她的乳房。躲在伽利賂陵墓附近的帕齊發現了她。

①安東尼奧·羅塞利諾(1427…1479);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著名的多產雕刻家。著名作品包括以聖母為題材的許多作品。

帕齊用下巴指了指教堂背後。那後面十字形教堂兩翼的聚光燈和被禁止的相機閃光燈像閃電一樣刺透了宏大的陰影;此時定時器吞食著200里拉的硬幣和偶有的假幣與澳大利亞的25分硬幣。

巨大的壁畫在耀眼的燈光裡閃現。耶酥誕生了;被出賣了;釘上了十字架;又被扔進氣悶擁擠的黑暗裡。擁擠著的朝拜者捧著他們看不見的導遊書;燈光的熱氣裡蒸騰著體臭和香菸味。

費爾博士在十字形教堂左翼的卡波尼家族祈禱室裡工作。輝煌的卡波尼家族祈禱室在聖費利奇塔。而這個卡波尼家族祈禱室是19世紀重建的;很引起費爾博士的興趣;因為他可以透過重建窺見往昔。他正在用木炭拓著一幅石刻文字;那文字十分模糊;即使燈光斜照也看不清楚。

帕齊用他的單鏡頭望遠鏡觀察著;明白了博士為什麼離家時只帶了購物袋;原來他把他的藝術用品放在祈禱室的聖壇下面了。帕齊一時真想叫羅穆拉走掉。他也許可以從藝術品上取到指紋。可是不行;博士怕木炭弄髒了手;戴上了棉手套。

羅穆拉的技術原是在大街上施展的;用在這兒至少也會顯得不自然。但她是在明處的;罪犯最不怕的就是在明處的事物;她不會驚走博士。不會的;即使博士抓住了她也得交給教堂執事;隨後帕齊便可以干預。

博士是個瘋子;他要是殺了她怎麼辦?要是殺了嬰兒怎麼辦?帕齊問了自己兩個問題:如果要出人命他會不會跟博士扭打起來?會的。他會不會為了要錢而讓羅穆拉和孩子受傷?會的。

他們需要的是等待;等費爾博士取下手套去吃午飯。帕齊和羅穆拉在教堂側翼逛來逛去。他們有的是時間悄悄接頭。帕齊在人群裡注意到了一個人。

〃是誰在跟著你;羅穆拉?你最好告訴我;這人我在牢裡見過。〃

〃我的朋友;只在我逃走時擋擋他的路。他什麼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這對你更好;不會弄髒了你的手。〃

為了混時間他們在眾多的祈禱室裡做起了禱告;羅穆拉低聲說著一種帕齊聽不懂的話;而帕齊要祈禱的東西很多;特別是在切薩皮克海濱的房子;還祈禱了些不該在教堂裡想的東西。

正在訓練的合唱隊的甜美聲音在普遍的喧鬧之上翱翔。

鈴聲響了;中午關門的時刻到了。幾位教堂執事鑰匙叮噹響著出來了;準備從錢幣櫃裡取錢。

費爾博士站起身子從安德雷奧蒂的《聖母憐子》①背後走了出來;取下手套;穿上茄克衫。一大群日本人擠到了聖壇面前;身上卻掏不出硬幣。他們為難地站在黑暗裡;卻不知道早該離開了。

①宗教題材;通常是耶酥下十字架後抱在聖母膝上的形象。

帕齊很不必要地戳了羅穆拉一下。她知道時間到了。她趁嬰兒靠在木臂上時親了親他的頭頂。

博士過來了。人群會把他擠到她身邊的。她大跨了三步迎上前去;當著他的面挺起胸膛;在他的視線裡舉起手吸引他的眼睛。她親了親手指準備把那吻送到他的面頰上;隱藏的手已經做好準備。

人群裡有個人找到了一枚200里拉的硬幣;燈亮了。在接觸到費爾博士的同時羅穆拉望著他的臉;感到他兩眼紅色的中心有一種吸引力;一個巨大的真空;那力量吸得她的心靠近了肋骨。她的手從他的臉邊飛了開去;遮住了嬰兒的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Perdonami;perdonami;signore(對不起;對不起;先生)〃;轉身便路。博士望了她好一會兒工夫;直到燈光熄滅;博士又成了映襯在祈禱室燭光前的一個輪廓。他大踏步矯健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