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武將商討出一系列計劃,以備費扎那被圍困時採用。執政官讀過那些沒被替換掉的手令,其中鋌而走險的計謀令人不寒而慄。他遲疑半晌,最終決定相信老王的智慧。命令下達給屋裡地位最高的穆瓦迪人,那人面紗下的臉孔沒露出絲毫表情,他馬上離開議事廳,去召集所需人手。
所有這些決斷,以及其他相關命令,花了一些時間,因此,當另一名傳令兵報告說一群人數極多的暴民正拿著火把擁向金達斯門時,執政官已經無法控制城裡的動盪局勢。但火把這兩個字,伲使他必須立即採取行動。天還沒黑,並不需要火把照明。如果費扎那人把自己的城市付之—炬,那還談什麼抵禦瓦雷多人 ?'…'亞夏和群星知道,他對金達斯人素無好感,但如果那片城區著起火來,整個城市都會遭殃,木牆可不懂得信仰的分界。於是,執政官命令手下人驅散暴民。
這是正確的命令,倘若能早點下達,也許真能避免災難。
阿爾瓦在有生之年,都不曾忘記那個夜晚和黃昏。
他有時會夢見自己又回到了費扎那城,在日落時眼瞅著暴民漸漸逼近,然後從噩夢中驚醒。那段記憶在阿爾瓦心中留下的烙印之深,此前從未有過,此後也僅僅有過一次——那也是個日落時分。
他們是在當天下午趕到的,身後是賈德騎兵揚起的煙塵,周圍則是從四方鄉野擁來的驚恐人潮。一行五人翻過山脈,穿越春季草原,從拉寇薩一路西行而來。狂歡節過後的第二天,他們便以金達斯習俗將維拉茲下葬,又用賈德儀式送走了死去計程車兵,隨後立刻起程。
沒時間哀悼了。伊本·哈蘭根據掌握的情報,直截了當地做出斷言。而替父母擔心的賈罕娜幾乎快發了瘋,也不可能再浪費時間。他們下午便離開拉寇薩:阿爾瓦、胡薩里、賈罕娜、伊本·哈蘭,還有羅德里格·貝爾蒙特。經過之前的那個夜晚,所有人都覺得精疲力竭,但也都察覺到今年春天的古怪氛圍,早晚要催生出可怕的禍事。
他們日夜兼程,十天路程被縮短到六天,終於在那天日落前趕到費扎那城附近,他們已然可以看到瓦雷多軍隊揚起的煙塵。
是羅德里格發現情況不對。瓦雷多隊長向眾人指出異狀,然後跟伊本·哈蘭對視良久,阿爾瓦怎麼也看不懂他們的眼神。賈罕娜咬著嘴唇,凝視北方。胡薩里小聲說了幾句話,可能是一段禱文。
儘管阿爾瓦又累又急,但眼見瓦雷多騎兵在阿拉桑捲起的浩大煙塵,卻只覺得心潮澎湃。年輕人隨後看了一眼賈罕娜和胡薩里,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伊本·哈蘭,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他期盼了一輩子的東西,怎麼會變成疑慮和憂懼的源頭?
“他們來勢很快。”伊本·哈蘭最終說。
“太快了,”羅德里格嘟囔著,“他們會超過部分逃難的村民。我不明白。他們應該儘可能往城裡多塞些吃飯的嘴。”
“除非這不是一次圍城。”
“那還能是什麼?他不可能強攻費扎那。”
伊本·哈蘭又從他們所在的高地——城東的一座山丘——舉目北眺。“也許只是先鋒在急行軍,”他說,“出於某些原因。”
“這同樣說不通。”羅德里格眉頭緊鎖。阿爾瓦覺察到他語氣焦躁,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
“有什麼關係?”賈罕娜厲聲道,“快來!”
她一路都在策馬狂奔,完全是以騎兵的速度。實際上,有幾次羅德里格或伊本·哈蘭不得不強迫她跑慢點,要不然馬匹都會吃不消。
狂歡節之後,她和伊本·哈蘭的關係發生了變化。兩人試圖不在路上表現得過於明顯,但還是能看出來。賈罕娜變了,阿馬爾也變了。阿爾瓦竭力不讓自己多想,但沒有完全成功。似乎生活總有辦法讓你大吃一驚,等你醒悟過來,迷惑和痛苦已經從四面八方將你團團包圍。
他們打馬跑下山坡,跨過護城河,進入城市,這是阿爾瓦頭一次到費扎那來。賈罕娜和胡薩里算是回家,伊本·哈蘭則是故地重遊—一就在此地,阿瑪力克一世曾試圖摧毀他的名聲,抑制他的權力。
那麼羅德里格呢?
同行的瓦雷多隊長化裝成了亞夏人。他颳了鬍子,染黑了頭髮和面板。這是因為他曾向維拉茲許下誓言,要保護他們的金達斯女醫師。羅德里格不曾譭棄誓言。
他們準備把賈罕娜的雙親接出費扎那,同時警告其他金達斯人。這是眼前最緊迫的任務。等事成之後,他們必須重新考慮向誰效忠的問題,以及接下來的行動。根據阿爾瓦猜測,他們一行人會在朗札西邊的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