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者都是,羅德里格爵士,沒有不敬的意思。我們的國家正面臨戰爭,你第一次同萊蒙多隨我父親的部隊出征是什麼時候?”
羅德里格沒有答話。夜風拂過高高的草地。
“我的故事講完了。我還要受懲罰嗎?”拉米羅王輕聲問,“希望不用,我需要你,羅德里格爵士。瓦雷多今晚沒有統帥,沒有領兵的人。而且我們身在阿拉桑。”
阿爾瓦猛然倒吸一口冷氣。另外兩個人根本沒看他一眼。對於他們來說,黑暗中的阿爾瓦也許並不存在。
“你提到了那個名字,”羅德里格的聲音突然輕得近乎私語,“你已故兄長的名字。”
阿爾瓦打了個哆嗦。他已然精疲力竭,而且夜風變得越來越冷,身上的幾處傷口也開始疼痛,但這些都不是他顫抖的原因。
“我總是在想,”拉米羅王說,“咱們早晚要走到這一步,你和我。”
他止住話頭。片刻之後.阿爾瓦才發覺國王注視著自己,顯然心中正在掂量。阿爾瓦明白了,隊長把他帶來為的就是這個。
國王最終重新開口,但語氣跟剛才截然不同:“你真的愛他,對嗎?我就不明白……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何所有人都那麼愛萊蒙多,甚至包括我們的父親。顯而易見,就連他也被我哥哥迷住了。他把瓦雷多給了他。告訴我,羅德里格爵士,這次給我一個答案:倘若萊蒙多活下來,你真的認為他做國王會比我這些年幹得更好嗎?”
“那無關緊要。”羅德里格仍然用那乾澀刻板的低語聲說。
“有關係。回答我。”
沉默。夜風捲起流雲從上空拂過。阿爾瓦聽到一聲野獸的嚎叫從遠方傳來。他藉著月光打量隊長。他在擔心,年輕人想。
羅德里格說:“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死得太早,我們不知道他會成為怎樣的人。我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麼。說他魅力多於力量;說他自私、魯莽,甚至殘忍。是的。所有這些特點,有時都會表現出來。但是,正如賈德會在我臨終時裁斷我的人生,我只認得這一個人,曾經幾乎……幾乎讓我們生命中的日日夜夜變得如此充實歡悅。你是位有遠見的、強悍的國王,陛下,這句話我可以免費奉送。但我確實愛你的兄長。我們那時還年輕,一起被流放,又一同凱旋。而且,我始終認為他是被人害死的。”
“他是被人害死的。”拉米羅王說。
阿爾瓦使勁嚥了口唾沫。
羅德里格不由自主地抬起一隻手,扶住額頭。他愣了片刻,這才把胳膊放下。“那麼殺害他的人是誰?”隊長說這話時,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加西亞·德拉達。”國王的語調平靜淡然,“你早就覺得是他了,對嗎?”
阿爾瓦記起一年前的往事。火把的光芒。同一座小村。羅德里格的鞭子一甩,抽在加西亞·德拉達臉上,割破了他的面頰。萊恩·努涅斯竭力壓制住隊長黑沉的怒火,但冰冷恐怖的話語還是說了出來,關於殺害國王的指控。
他聽到羅德里格緩緩吐了口氣。阿爾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發現隊長將雙臂抱在胸前,似乎緊緊攬住什麼東西。
“加西亞當年……多大?十七,十八?”羅德里格說,“他是在執行兄長的命令?”
拉米羅遲疑片刻,“我說的是實話,羅德里格爵士,相信我:我不知道。即便到了今天晚上,岡薩雷斯已死,我還是不知道確切答案。不過我一直覺得,應該不是那樣。我相信岡薩雷斯·德拉達伯爵手上沒有我兄長的鮮血。”
“恐怕我的想法跟你不同。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會主動謀殺國王嗎?”
“我不知道。”拉米羅王又重複一遍,他頓了頓才繼續說,“我有必要指出,岡薩雷斯·德拉達今夜慘死沙場,全是因為自從迭戈加入這支軍隊,他就自始至終寸步不離。”,羅德里格不為所動,“他去年向我發了誓。他看重德拉達家族的榮譽。”
“那麼他會謀害自己的國王嗎?”
“他還看重很多別的東西,陛下,比如權力和財富。而且他當年也還年輕,他也許會下手,是的。我想你可以告訴我。”
“我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了。”
“你說了。那麼你我之間就只剩下最後的問題,對嗎?你知道是什麼問題,陛下。”
阿爾瓦此時也知道了。最後的問題。最後的問題問過之後又該是什麼?他真希望自己不在現場。
國王輕聲道:“我對萊蒙多沒有感情。當然,對桑切茲同樣沒有。他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