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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德拉達臉上的黑紫色血痕。她很清楚這道傷痕終其一生也不會消退。她同樣清楚,自己渴望這惡人的—生就到今晚為止。賈罕娜以前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憤怒心情——不但強烈,而且駭人。她覺得自己可以親手結果對方。現在很有必要做做深呼吸,以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控能力。

她父親當年在卡塔達被處剜眼割舌之刪,流言很快傳到費扎那城,確鑿的報告隨後趕到。賈罕娜和母親得到訊息後過了兩天,才被允許去見受刑後的父親,把他接回家中。她剛才在河邊棚屋中看到的那一幕,就像往傷口撒鹽那麼痛苦。賈罕娜很想尖叫。面對如此暴行,她的醫藥,她受過的所有訓練,乃至加利努斯誓約又有什麼意義?

憤怒令她不計後果,帶著兩個孩子徑直走到羅德里格·貝爾蒙特馬前,面對剛被鞭子抽傷的加西亞,也就是那些賈德劫掠者的頭目。

“是誰幹的?”她提高音量向孩子們問道。

周圍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有名大男孩朝她匆匆跑來,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兩個小女孩說過,她們的哥哥可能還活著。她們的姨媽阿畢拉布,也就是總到集市上向賈罕娜索取藥膏藥水治療足痛、月經痛和失眠的女人,還在棚屋裡試圖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她必須平復面對被殘忍地剖開肚腹的婦人和從她肚子裡流出的死嬰時產生的驚駭。

男孩衝向她們,跪在妹妹們身邊。其中—個女孩趴在他肩頭,痛哭失聲。另一個年紀稍大,站得筆直,臉色專注肅穆,掃視著周圍的劫掠者。“他穿紅襯衣,”女孩說得非常清楚,“還有紅靴子。”

“那就是他了。”過了一會兒,被稱作萊恩·努涅斯的老兵指著人群說,“把他帶上來,阿爾瓦。”

隊伍中有個年輕人翻身下馬.他的馬鐙出奇地高。年輕人走進幸存的劫掠者中,把—個人推進空場。賈罕娜心中充滿怒火,根本沒注意到所有人都為她停下了手邊的任務。

不是為她。賈罕娜低頭看著跪在地上將哭泣的妹妹抱在懷裡的男孩,“你叫奇裡?”

男孩點點頭,抬頭看向醫師。他面色白皙,一雙黑眼睛顯得很大。

“我很難過,但必須告訴你這個事實,你的雙親已經過世。今晚我找不到任何委婉的說法。”

“這裡死了很多人,醫師。你為何要打斷我們?”在她身後的貝爾蒙特說,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個合理的問題。

但賈罕娜的怒火令她難以自制。他是個賈德人,幹出這種獸行的也是賈德人。“你想讓我在孩子們面前說嗎?”賈罕娜甚至沒有回頭看他。

“過了今晚,這裡再也沒有孩子。”

賈罕娜知道這話沒錯,因此她抬手指著穿紅襯衫的人,說出那番指控:事後她真希望自己沒說過這些話。“此人強姦了這些孩子的母親,一個即將生產的女人。他隨後把劍捅進女人體內,從下往上,再用力拔出,令她失血而死。我趕到時,嬰兒已經從傷口流出。它的頭幾乎被切成兩半,被那柄劍,在降生之前。”說完這番話,她覺得陣陣噁心。

“我明白了。”羅德里格·貝爾蒙特那近乎厭倦的語氣,引得她轉回身抬頭望去。賈罕娜從他的面容中看不出任何東西。

隊長騎在馬上沉默片刻,隨後說道:“阿爾瓦,把你的劍給那孩子。這種事我們不能容忍,至少在瓦雷多人保護的村子裡不行。”

在哪裡可以容忍?賈罕娜很想問,但沒有開口。她突然感到害怕。

“他是我堂弟。”加西亞·德拉達用一塊髒布按住流血的面頰,惡狠狠地說,“他叫帕拉澤·德拉達,統帥的堂弟。貝爾蒙特,別忘了……”

“閉嘴,不然我就殺了你!”

這是羅德里格·貝爾蒙特頭一次提高聲音,被這話驚得渾身一顴的人可不光是加西亞·德拉達。賈罕娜再度轉頭注視那被稱為隊長的男人,但很快又把目光移開。她的滿腔怒火似乎已經消失,只剩下悲痛和噁心。

名叫阿爾瓦的年輕士兵依言走到男孩跟前。奇裡還跪在醫師身邊,抱著兩個妹妹。阿爾瓦掉轉長劍,劍柄朝前遞過去。奇裡的目光越過賈罕娜,直視騎在黑馬上的羅德里格·貝爾蒙特。

男孩緩緩起身,慢慢接過長劍。名叫阿爾瓦的年輕人跟奇裡—樣面如死灰。賈罕娜看在眼裡,心中猜想今晚恐怕是他頭一次嚐到戰鬥的滋味。那柄劍上沾著血跡。

“想想你在幹些什麼,貝爾蒙特!”紅衫紅靴的男人突然聲嘶力竭地叫道,“在戰爭中、劫掠中,這是常有的事。別假裝你的人……”

“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