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日日夜夜,賈罕娜也曾捫心自問,她拒絕金達斯王子,是否僅僅因為驕傲。但大多數時間裡,她都不這麼認為。本·雅夫蘭同她在一起時表現得親切撩人,然而這位宰相曾將完全相同的賞評目光投向太多女子。實際上,可以說是所有女子。他肯定不會抱著忠貞不二的沮喪心情,等待賈罕娜回心轉意。從某種角度來說,你不得不佩服他來者不拒的欲求。像他這種年紀的人,沒有幾個還具備—一更不用說去滿足——這麼大的胃口。
賈罕娜的拒絕讓他興趣大增,同樣增加的,還有那詼諧優雅的殷勤善意,以及永遠藏在殷勤之下的邀約。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或強迫。他畢竟是阿拉桑最有教養的人之一。馬祖經常討人喜歡地詢問她的想法,賈罕娜總要斟酌該怎麼說,而且從不馬上回答。
光陰荏苒,她開始注意到自己也有變化,特別是思考問題的方式。她發現自己可以事先預見到馬祖可能詢問的問題,並提前考慮如何作答。金達斯王子似乎總能耐心聽取她的意見,賈罕娜以前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無論在覲見廳中,還是在其他地方,宰相都時常與新任御醫相伴,這似乎成了—種慣例。宮中所有人,包括巴蒂爾王都發覺本·雅夫蘭正堅持不懈地追求她。對人們來說,這不失為—樁趣談,況且她和本·雅夫蘭信仰相同,令這場盡人皆知的公演大戲變得更加引人入勝。夏季逐漸被秋風掃去,城外樹林和城內花園中的綠葉開始變色,宮廷裡的服飾潮流也隨之改換。
賈罕娜不想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但不可否認,在這老於世故的宮廷中得到如此關注,是一件樂事。此外,她不能否認自己得到了職務上的絕對尊重。剛一開始,她父親的名字起到了擔保作用,此後她多次以自己不容置疑的能力加以佐證。
由於她經歷過的那些事件的餘波,羅德里格·貝爾蒙特被瓦雷多流放,帶著所有人馬來到拉寇薩城。看來城壕之日和奧韋拉村浩劫,不單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情勢再度轉變。阿爾瓦搬到兵營,跟羅德里格的部隊住在一起,將她和維拉茲留在家中。年輕人的離去讓賈罕娜鬆了口氣,但也有些遺憾—一後一種感覺令她小小吃了一驚。阿爾瓦對她的好感昭然若揭,而且明顯不是她想保持的那種關係:年輕人初戀時的短暫愛情。
但阿爾瓦·德伯裡諾的心意不止如此。賈罕娜必須承認在宰相對她窮追猛打,而她出於驕傲不肯就範的情況下,曾想過再次向她的賈德士兵尋求庇護。可惜阿爾瓦不是她計程車兵,而且應該得到更好的伴侶。阿爾瓦雖然年輕,但賈罕娜看出他有很大潛能,羅德里格·貝爾蒙特帶他一路南下,又允許他單獨陪同醫師前往拉寇薩,這並非沒有原因的。如果賈罕娜組建家庭。在費扎那城的金達斯人中早就可以得到很多機會,不用等到北方的賈德人出現。
也許有一天她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和沒有做出的決定,痛恨那條害她完全錯過適婚年齡的道路,並因孤獨而黯然神傷。但那—天尚未來到。
阿爾瓦離開後,他們的小屋和幾間診療室顯得安靜空曠。賈罕娜已經養成習慣,經常跟他聊起白天發生的各種事情。醫師不止一次自嘲地想到,這簡直就像居家過日子。不過必須承認,她同宰相深夜飲談時講起的許多想法,實則來自阿爾瓦。
似乎就連維拉茲都在想念年輕的賈德人。賈罕娜從沒想到他們之間會產生友誼。幾百年來,埃斯普拉納的賈德人高唱著太陽神激昂的神聖戰歌對金達斯人進行了多次屠殺;在其後血腥昧稍淡的年代中,又強迫他們改宗,或是充當奴隸。由於這段苦澀歷史,要在兩族間產生友誼,也許比愛情更難。
不過話說回來,她很難把這段古老仇怨跟阿爾瓦·德伯裡諾聯絡起來,當然,還包括羅德里格·貝爾蒙特。隊長仍然希望賈罕娜到自己的隊伍中充當醫師:他剛抵達拉寇薩城就明確表示了這一點——甚至他還說這是他來南方的原因之一。賈罕娜當然不信,但至少隊長是這麼說的。而且她很清楚對於一支部隊來說,優秀的醫師有多重要,又是多麼難以找尋。
賈罕娜還記得郡天夜裡,與隊長同乘一馬穿越費扎那城與大河北方的土地,奧韋拉村的熊熊烈火在他們身後燃燒,無頭屍首橫七豎八躺在河邊草地上。她還記得後來在篝火旁說過的話,而且賈罕娜從隊長的灰色眸子中看出,他同樣記得這些。羅德里格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倆在雙月下孤身騎行時,賈罕娜曾戲弄過他,將自己的雙手放在隊長的大腿上,故意挑逗刺激這個男人。她估計自己再也不會冒險,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