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轉回身去。
片刻之後,她意識到那是父親的笑聲。
阿馬爾,伊本·哈蘭乾淨利索地跳下窗臺,輕輕落在鋪了毯子的地板上,從賈罕娜身邊走過,站在她父親的大座椅前。
“伊沙克。”他柔聲說。
“阿馬爾。”父親的話語幾乎清晰可辨。
殺死阿拉桑最後一位哈里發的男人跪在老者面前。“我就知道你也許還記得我的聲音,”伊本·哈蘭說,“你願意接受道歉嗎,伊沙克?我很久以前就該來看你,而且不是以現在這種方式,未經你妻子的允許便闖進來,嚇壞了你的女兒。”
伊沙克伸出一隻手作為回應,伊本·哈蘭將它握住。此時,他已經除去了手套和那些戒指。賈罕娜還沒緩過神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穆瓦?跟麼回絲?”
伊本·哈蘭十分嚴肅地說:“阿瑪力克是個聰明人,我想你也清楚。他顯然想把費扎那徹底擺平。另外,他似乎想給王子傳個信,”阿馬爾頓了頓又說,“還有我。”
要罕娜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真的不知道這 些事?”
“我懶得對你撒謊。”阿馬爾·伊本·哈蘭直言不諱地說,甚至連頭都沒回。
賈罕娜臉漲得通紅,她意識到此言千真萬確。阿馬爾何必在乎她的想法?不過話說回來,還有另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需要澄清,而且她不喜歡被一個從窗子爬進來的男人橫加指責。“那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這次他回過頭來,“兩個原因。你應該能猜出其中—個。”賈罕娜用餘光看到父親慢慢點了點頭。
“請原諒,我現在可沒興趣玩猜謎遊戲。”她希望這句話中帶有足夠的諷刺意味。
伊本·哈蘭的表情依然平靜,“這不是遊戲,賈罕娜。我到這兒來,是為了保證胡薩里·伊本·穆薩今晚不會被穆瓦迪人殺死。至於協助他逃跑的醫師,也許是此人勇氣多過智慧,但我希望她也能安然度過今夜。”
賈罕娜突然覺得渾身冰涼,“這麼說,穆瓦迪人來捉他了?”
“他們當然會來捉他。受邀賓客的名單不是秘密,有些穆瓦迪人認識字。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處決名單上的每個人。你覺得他們會放棄殺人之樂嗎,哪怕只放棄一個人 ?'…'或者說他們敢冒險面對阿瑪力克的怒火嗎?”
“他們會去伊本·穆薩府?”
“當然,也許他們已經到了。所以我才要趕在他們前面。胡薩里提前走了,還有維拉茲。僕人和奴隸們都被送回住所,只有管家還在,顯然他深得主人信賴,但這是個錯誤。我問他伊本·穆薩在哪兒,他便說主人打扮成瓦祭的樣子,剛剛跟金達斯醫師的僕人一道離開。”
賈罕娜剛才還只是渾身冰冷,現在卻如墜冰窟。
“這麼說他也會告訴穆瓦迪人 ?'…'”
“我想不會。”阿馬爾·伊本·穆薩答道。
兩人都沒說話。這的確不是場遊戲。
“你把他殺了。”賈罕娜說。
“不忠的僕人,”伊本·哈蘭搖著頭,“是我們生活的時代的可悲縮影。”
“為何,阿馬爾?”伊沙克這句話說得異常清晰,但這個問題可能有很多種解釋。
伊本·哈蘭在答話前遲疑片刻。始終在仔細觀察的賈罕娜又見他臉上顯出那種古怪表情。
男人字斟句酌地說:“我年輕時替卡塔達的阿瑪力克所做的那件事,帶來了舉世皆知的名聲。這我倒不在乎。無論對錯,那至少是我情願做的。但我……不想為今天這樁齷齪勾當負責——他顯然打算把這事栽在我頭上。阿瑪力克有他的打算,我甚至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但從我的角度來說,並不準備接受這種安排。我還發現胡薩里·伊本·穆薩是個謙遜聰明的人,而且也欽佩你女兒的……能力和活力。這麼說吧……我很榮幸能站在美德這邊,至少一次。”
伊沙克搖搖頭。“還有,阿馬爾。”他吃力地說,聲音有些拖沓。
伊本·哈蘭又遲疑片刻,“—個人的所作所為總有很多理由,本·約南農。你能允許我暫時保守秘密嗎?我今天夜裡也會離開費扎那,透過自己的方式,完成自己的目標。我的動機也許會在日後變得更為明晰。”
他轉身面對賈罕娜。醫師藉著視窗投射進來的燭火之光,看到他的眼神依舊冰冷而異樣。但他說得夠多了,賈罕娜覺得自己已能理解此中奧秘。
“至少管家……不在了,”他開口說,“穆瓦迪人應該不會馬上到這兒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