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筷頭看上去還有點模樣的火腿腸炒芹菜,吃到嘴裡差點沒嘔出來,菜已經餿了。
熊包想就此告辭,黃鼠狼卻興致勃勃,一個勁挽留,一個勁勸酒,鬧得熊包不好意思告別。正在為難受罪的時候,錢亮亮和李莎莎跟頭把式地搶進門來,看到熊包正在和黃鼠狼喝酒,錢亮亮說了一聲“哎喲我的媽呀”就蹲在地上喘得活像剛剛擺脫殺手的亡命徒。李莎莎也是氣喘吁吁連話都說不全乎:“你……熊包……你沒事……吧……”
這兩個人突然衝進來,熊包和黃鼠狼嚇了一跳,兩個人連忙站起來,帶翻了小桌子,啤酒和剩菜摔了一地,濺得錢亮亮滿身滿臉都是菜湯。好在桌子矮小,啤酒瓶子結實,滾落到地上的瓶子沒摔破,如果瓶子摔破了,錢亮亮很可能被玻璃碴子割成花花的。
熊包驚愕,兩隻眼睛瞪得活像兩顆煤球,囁嚅問候:“錢總,莎莎,你們怎麼來了?”
黃鼠狼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的湯湯水水,還忘不了跟錢亮亮客氣:“錢總,你怎麼來了?快請坐請坐,一塊兒喝兩杯。”
錢亮亮看到熊包並沒有揮刀傷人,黃鼠狼安然無恙,頂在胸口的一窩急火頓時洩了,渾身也軟得活像抽去了骨頭,一時間居然站不起來,有氣無力地招呼熊包:“趕緊回會所去,有客人開夜宵。”
這個理由是他跟李莎莎在路上商量好的,當然,前提就是熊包還沒有剁人,如果已經把人剁了,這套方案自然作廢。李莎莎氣哼哼地搶過來拉了熊包就朝外面走:“你要幹嗎你?錢總讓你回去幹活,趕緊走啊。”
熊包一般情況下不敢跟李莎莎犟嘴,看到李莎莎和錢亮亮如此心急火燎地找到這裡,更是不敢多囉嗦,扶起錢亮亮給黃鼠狼留下一句:“那件事情回頭再說,我先走了。”
出得門來,上了計程車錢亮亮才緩過勁來:“熊包啊,你可嚇死我了,你今天要是因為幾十根雞腿就拿刀剁人,那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想一想真懸,為了幾十根雞腿值當嗎?”
熊包辯解:“我沒想剁他,就是嚇唬他一下。”
李莎莎連忙要沒收他的菜刀:“刀呢?給我。”
熊包惶然:“菜刀給黃鼠狼了,他們家開的快餐店沒有刀。”
李莎莎愕然:“什麼?你把刀給人家了?哼,你說你幹嗎來了?人家偷了你的雞腿,你來找人家算賬,賬沒算明白,反倒連菜刀都送人了。你這個人啊,讓我說你什麼好。”
錢亮亮哭笑不得:“熊包啊,你這可是名副其實的虧本生意,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7
郝冬希回家的時候已經深夜,阿蛟不善熬夜,剛剛過了十點鐘就自己駕車回家了,郝冬希則一直等到最後一位賓客告別之後才撤離。今天的開業慶典大體上說應該算是圓滿,雞腿問題和綠帽子問題當時讓郝冬希挺生氣,可是賓客們吃飽喝足玩夠了之後,告別時候那心滿意足的表情卻讓雞腿和帽子都變成了這場盛宴的小小插曲,那種值得回味帶有喜劇色彩的小插曲。郝冬希心情極爽,不但因會所開業慶典的順利圓滿,更因他盤活資產計劃的順利實施。根據他的估計,中國式飯局會所如果出手,那座原來幾乎成為廢物的舊廠房可以賣到五千萬以上,按照他的計劃,會所最多維持一年,在這一年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尋找合適的買主。當然,會所的收益越好,他出手的價錢就越高,這取決於錢亮亮的經營本領。錢亮亮經營得好和經營得不好,出售會所的價錢差距大概應該在五百萬之間。為了多賺五百萬,郝冬希希望錢亮亮能夠經營得好。
阿金感覺到郝冬希在想事兒,不敢張嘴老老實實地開車,沒有往常那麼多話。郝冬希腦子裡盤算著自己的生意經,也沒心跟阿金斗嘴,車子在靜默中穿行於夜色之中。夜晚用黑色遮掩了世界,不管是美好的還是醜惡的,一律躲藏到了黑夜巨大的羽翼之下,星星點點的燈光從車旁掠過,幻化成了生命短促的流螢。郝冬希當初開發這座廠房的時候,連買地帶建廠,投入了大概有兩千多萬,後來合作失敗,市政府又修改了城市規劃,湖邊水庫一帶不再允許搞工業專案,廠房賣都賣不出去,扔在那裡壓了將近十年,光是貸款利息就虧了幾百萬,如果不是其他專案有盈利,光是這座破廠房就能把他的家底折騰光。
不過,現在好了,這麼大的一筆資產總算起死回生了,只要那個會所倒賣出去,不但盤活了資產,還有大筆的錢可賺,從此他就不用在心底總有那麼一塊陰影蒙著,就像有了難言之隱卻又無藥可醫的病人。這塊資產放在別人手裡可能還在繼續成為吞噬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