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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那隻長臂又不見了。

“好漢快留姓名!”尹福大聲叫道,興奮地站了起來。

悄無聲息,穴口是明朗的天空,誘人的白雲。

尹福將樹幹倚著石壁,將雙足蹬在樹幹上端,一縱身,成功了!他躍出了穴口,落到地面。在這陰陽境的交界,他終於來到了陽界。

第9章

尹福望望四周,只有蒼巒,樹林,崎嶇小徑,哪裡有一個人影。

這是什麼人?救了我,為什麼隱遁?尹福顧不上多想,奔入崎嶇小徑,去追皇家行列。

行了一程,尹福見一個山坡上有兩個年輕後生正在對弈。

尹福見那紅臉後生每吃白臉後生一個子兒,就將拳頭大的石棋子掐在三隻手指上,只稍一用力,棋子就碾成粉末。而白臉後生每吃對方一個子兒,就將石棋子撂在一旁,用中指一彈,石棋子即裂成數半,然後放入嘴中,“嘎巴”幾聲,吞下肚裡。他倆下著棋,那石塊、石粉卻堆了一地。

尹福尋思,在這荒郊野外寂無人煙的崎嶇小徑,竟有兩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專心對弈,而且功力非凡,必有來歷,不可輕視。

尹福只顧去追皇家行列,又跑了一程,沒提防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一個“鷂子翻身”,穩穩立於地面。

一個矮矮的傢伙笑眯眯站了起來,他憨聲憨氣地叫了一聲:“師父,原來是你。”

尹福定睛一瞧,此人又粗又矮,衣背上幾個破孔露出一團團紫色的肉體,腰間掛著一個大褡褳,沉甸甸的將褲帶墜成了很彎很彎的弧線,紅紅的臉蛋露出很圓的笑窩,活像個彌勒佛。原來是他的弟子馬貴。

馬貴是直隸淶水人,由於家裡是開木料廠的,人稱“木馬”,十八歲時便拜尹福為師,如今也在肅王府當護衛。他的螃蟹畫得有名,江湖上又稱他“螃蟹馬”。

尹福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問道:“你又喝酒了?”

馬貴呵呵笑著,抹了抹嘴:“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哪裡有不喝酒的道理?”

“喝酒要誤事的。”尹福一本正經地說。

“可我喝酒卻辦成了—件大事。”說著朝樹叢中喊道:“皇上,出來吧。”

光緒戰兢兢從樹叢裡鑽了出來,渾身是土,狼狽不堪。

“怎麼?”尹福有些摸不著頭腦。

馬貴神靈活現地說:“形意門郭雲深和車毅齋要在山西太谷比武,天下許多好漢都想去瞧瞧,這次比武都是因為郭雲深的師父李洛能生前說的一句話。李老先生說,郭雲深的武功不如車毅齋。郭雲深聽了不服,定於最近到車毅齋家中比武,這不是一件快活事嗎?我也想去瞧瞧熱鬧。路過這裡,酒癮又犯了,尋來尋去,尋到燕山大盜黑旋風的老巢,美美地喝了一頓,沒想到正撞上黑旋風劫持光緒皇上。我想:師父護聖駕西去,丟了皇上,一定非常著急。於是我悄悄埋伏在樹上,我正要救皇上,沒想到來了一個小妞把皇上救了……”

尹福問道:“皇上又遇到救命恩人了?”

“哪裡,那小姐口口聲聲要劫皇上去恆山,說要把他千刀萬剮祭祖,真是一難未消,一災又起,我乘小姐與眾匪混戰之時,把皇上搶了出來,沒想到走到這兒碰上了師父……”馬貴得意地說著,唾沫星子亂濺,“幸虧遇上了師父,皇上已迷了路。”

尹福道:“馬貴,你也跟著護駕吧,肅王府的幾個護衛也在隊伍裡。”

“我才不去呢,這些王爺腐朽得連骨頭都爛了!洋人大兵壓境,他們望風而逃。八國聯軍進北京時,我正在淶水老家,參加了家鄉的義和團,一聽說北京的義和團打敗了,弟兄們也都散夥了,唉——”

馬貴想了想,對光緒說:“慈禧太后專權,國家艱難;皇上受挾,無力迴天。何不趁此機會,返回京都。慈禧遠遁,何不趁此機會,使權柄完璧歸趙。”

光緒悽楚地說:“我原也不想離京,可又一想,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兵權操在榮祿、袁世凱等人手中,我只不過是個光棍皇帝。”

馬貴說:“皇上索性與各國公使聯絡,在他們的支援下行使皇權。”

光緒搖搖頭:“我乃是中國皇帝,豈能依靠洋人自立?”

馬貴聽了,無言以對。他想了想,又說:“乾脆追上慈禧車杖,殺了這女人,皇帝在此,誰敢不服?”

光緒嘆了口氣,說:“俠士差矣。自古忠孝為本,我如何行不忠不孝之事?再說國難當頭,深宮又起內訌,只能對洋人有利。況且兵權操在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