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文秀收攤回來了,見人們圍著憨哥,吵吵嚷嚷,就諷刺道:“唷,外經貿公司的大老爺,怎麼在這兒補起鞋來了?哈哈哈哈……同情老百姓的疾苦呀……哈哈哈哈……體察弱勢人群呀……”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說道:“姑娘可不能這樣說呀!人家小夥子行善,就是急群眾所急嘛,該表揚呢!”
憨哥見文秀來了,衝著她高聲說道:“在編排誰呢?誰是外經貿的?我這可是下了兩回崗,沒法子,在這兒練攤兒呢!”
文秀擠進人群,認真問道:“你說什麼?真的沒有上崗?”
憨哥並不看她,自顧自說道:“不但沒有上崗,車又被收回了,飯碗也丟了。有的人,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文秀一聽這話,想了想,自語道:“沒上崗就有戲!”頓時高興起來,哈哈大笑一番,然後驅趕行人,為憨哥收起工具,大聲宣佈道:“不補了,不補了。你們該幹啥幹啥去!修什麼鞋呀,這是哪跟哪兒?”拉起憨哥便走。
憨哥正在生她的氣,倔倔地說道:“你快走開,別動手動腳好不好?”甩開她,獨自揹著工具包,頭也不回,向家走去,背影像個外地來的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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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收拾整齊的胡喜和小朱子,正準備出門,垂頭喪氣的憨哥回來了。
韓大媽一下驚呆,想不到兒子果真剃了個大光頭,就誠惶誠恐地說:“阿彌陀佛,我只是說‘去掉頭髮,就去掉了煩惱’,可你咋就這麼聽話?你咋就這麼憨實?這不真的成了和尚了?”還想數落下去,但又心疼兒子,抖抖地說道:“公司忙?你臉色這麼不好,今天怎麼啦?”
憨哥見小朱子和胡喜也都望著他的大光頭竊笑,一揮手,將手機扔了過去,說道:“兄弟,你給我配備這些徵婚裝備用不著了。今後,我是再也不徵婚了!”
小朱子和胡喜發現情況不妙,驚奇地對視一下,剛準備詢問,韓大媽就哭著拉住兒子嚎道:“我的天呀,到底咋的了?”
憨哥無奈地搖搖頭,連說了三個“怪”,把今天遇到的一連串倒黴事說了一遍,就搖搖晃晃來到簾子後面,咣噹一聲,躺了下去,兩眼發直,一動不動。
韓大媽又哭起來:“天吶,車沒了,今後可怎麼生活呀?”
小朱子嘆了口氣,剛要上去勸導韓大媽,電話鈴響了。胡喜對著電話機嚷:“又是徵婚的事,煩死人了!”
電話沒人接,總是響個不停;韓大媽抹去淚,只好去接。她沒好氣地說:“你是誰?今後別再騷擾了!”
胡喜在一旁幫腔道:“報警報警,我聽是個女的,這可是典型的性騷擾!”
來電話的是文秀。剛才在衚衕口,她見憨哥正在氣頭上,根本不理她,只好回家打電話,想把情況說清楚,解除憨哥對自己的誤會。
韓大媽聽出是文秀的聲音,心頭的火氣更盛,對著話筒吼:“噢,是你呀!我還以為是乘人之危卡脖子的蘇修呢!你真行呀,落井下石……別叫我大媽,誰認識你?誰是你大媽?”
“大媽,韓大媽,你聽我解釋嘛……”文秀急出一臉汗來,將話筒換到另一個耳朵上說:“你不聽?那請憨哥接電話好嗎?”
“他死啦,被你給治死啦!”韓大媽說:“你快慶祝勝利吧!和你媽一起,快放鞭放炮,敲鑼打鼓,我聽著呢……”文秀後面又說了些什麼,她根本不願再聽,咣的一聲,把電話掛上了,繼續哭起來:“欺負人呀,過去一個老的上陣,如今把小的也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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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媽承受不了這些打擊,思想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說著“這個世界,淨耍人玩呀!”想尋找精神的解脫,就趕緊對著觀音菩薩像唸到:“阿彌陀佛,你能保佑我,你快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嗚嗚地哭上了。胡喜,小朱子趕緊上去勸導,憨哥卻呆呆地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好不容易勸住韓大媽,小朱子說:“人的命運呀,得靠自己掌握,求神拜佛我看沒啥作用,咱還得自己想轍不是?對了,我們幼兒園,正缺一個像憨哥這樣的電工、木工、修理工樣樣在行的人呢,不如先去幹著,總比閒著強。”
韓大媽抹一把淚,說道:“你是說,讓他去當男保姆?”
小朱子說:“我們那兒都叫阿姨……不對,他該是男阿姨……不,不,男……”
韓大媽一揮手道:“這怎麼行?一個大小夥子,還沒結婚呢,就去伺候孩子,就去幹女人乾的事,不行不行!”
胡喜也在為憨哥想轍,忽然說道:“對了,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