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哥奪下東西,拎著就走。韓大媽跟在他屁股後頭說:“今兒咋搞的?大上午的就收車了?”
憨哥說:“公司通知,要進行消防檢查,我回來取個本兒。”
“哦……”韓大媽想了想,喊道:“你站住,我有話對你說。”
憨哥停步回頭道:“媽,啥事兒?”
韓大媽瞅瞅過往的鄰居,小聲道:“嚷啥嚷啥?就你嗓門大!這個可是秘密事兒,還是回到家再說吧。”一進院兒,她就嚷上了:“猴精猴精,把寶貝準備好,一件都不能少,快快到我家來。”
沒人應聲。憨哥摳著小平頭說:“媽,什麼寶貝,咱不搞收藏,更不懂文物,看什麼,那些罈罈罐罐,我可不感興趣!”
韓大媽見胡喜家鎖著門,就嘀咕了一句:“還戰略部署呢,還第二戰役呢,要真的打仗,腦袋搬家了,還不知咋回事呢,哼,要緊三關就掉鏈子!”轉身對憨哥說:“你不是拿本嗎?趕緊把手頭的事情辦好,給李經理請一禮拜假,就別跑車了。”
一聽這話,憨哥急了,梗著脖子道:“媽,你這又是一出什麼戲?你讓我七八天不上班,守著你在家裡幹什麼?”
韓大媽說:“你別問,只管去請假是正事,等胡喜回來,我自然會告訴你。”
憨哥說著“我不請,我不請”,拿著東西走了,背後傳來母親聲嘶力竭的叫罵聲:“你呀你,明知我有病,非要把我氣死不可……”
當天下午,一個緊急電話,胡喜被韓大媽招了回來,倆人好一陣手忙腳亂,把兩大堆情書收拾起來。
胡喜說:“大媽你看,成績有多大,一天一封,把人活活往死裡整呢!現在結束了,全在這兒,你快檢驗一下咱的戰利品吧!”又說道:“大媽,給他講好了嗎?”
韓大媽說:“沒呢!不是要見面嗎?等今天見過女方之後,讓他吃個定心丸,再專門讓他在家看信。”
胡喜將那些信件包起來,說道:“這更好,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大媽你安排得真周到。只是,我怕他今天不肯去。”
“這事,還能由著他?”韓大媽說:“猴精,你再給他打一次電話。”
“是嘍!遵命!”胡喜趴在桌子上,撥起電話來。
“媽——媽——”急匆匆的憨哥跑回家來,邊擦汗邊說:“媽,你又犯病了?可把我嚇得腿發軟,心也慌,啥事情都幹不了啦!哪兒不舒服?咱去醫院吧!”
“回來得挺及時嘛!”胡喜向韓大媽做了個鬼臉,說道:“剛吃過藥,好多了,你說是不是?”
“吃藥?我沒……哦……哦……”韓大媽理解了胡喜那話的意思,趕緊說道:“是吃了藥,我沒事兒了。你快準備一下,待會兒跟胡喜去相親。這件事,比天大,比地大,比我的身體重要得多!”
憨哥明白是怎麼回事後,跺了一下腳,無奈地說:“媽——早知道是為這事,我真不該回來呢!”
韓大媽說:“你敢!你以為這是小事呀?你都三十了!快洗臉換衣裳。”不由分說,就給兒子打扮起來,還特意在新西裝的口袋前別了三支筆,用以顯示學問高深。
“唉……”憨哥嘆了口氣道:“胡喜,這回上哪兒?”
胡喜說:“公園,公園呀,那地兒環境美。”
韓大媽解釋道:“是這樣的,胡喜見過女方,人挺不錯的。你們倆一起去,他給你做介紹——這回,一定要好好談,知道嗎?”
憨哥滿臉無奈地站在那兒,不知腳該往何處邁。
7
公園門口,花香撲鼻,景色如畫,人來人往,笑聲盈盈。
在一側的停車場上,身穿西服的憨哥,與同樣西服革履的胡喜,急匆匆從夏利車中走出來。
胡喜說:“就按我剛說的辦。她呀,最注重第一印象,你先去,給她留下一個良好印象之後,我隨後就去做解釋工作——誰叫你那次不在家來著?”
憨哥向大門走去,回頭喊道:“你得快些來呀!”
胡喜揮手道:“放心去吧!記住,從東邊數,過了那尊雕塑,第二個亭子,她穿花格裙子,披肩長髮……”
公園的亭子裡,吳瑛瑛已經站在臺階上了——她今天特意將頭髮紮起,穿了一條牛仔褲,顯得很有活力。還是這個亭子,還是同樣的心情,她沒有玩矜持,沒有玩深沉,直奔目的地,抬頭仰望一番穹頂上的畫兒,憧憬起了今天的美好會面,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正興奮時,她卻感到有些意外——原來,對著亭子,正面走來了穿西服扎領帶的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