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部分

丘阻隔,焦灼無助的感受才猛然籠上心頭。

餘伯寵留意,蘇珊的目光憂鬱無比,眼角略顯潮溼,卻又在極力剋制,直到四周歸於寂靜,兩行淚水才悄無聲息地滑落。

餘伯寵明白,那副淚水裡蘊涵的不僅是驚駭,更多的還有功虧一簣的悲哀及遭受同胞遺棄的失落。於是率先開口,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

“分明殘暴不仁,卻又偏偏裝得慷慨大度,威瑟的惺惺作態簡直令人作嘔。”

“他確實不必浪費兩顆子彈,只需揚長而去,置人於死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蘇珊幽幽嘆息,容顏越發黯淡。

餘伯寵自知失言,急忙亂以他語。“咳,不要管他了,先看看我們的裝備還有什麼?”

他們在空蕩零亂的營地間檢點巡視,先看見兩峰瘦弱的駱駝,又陸續找到一架破損的照相機、兩三袋堅硬似鐵的乾糧臘肉、一厚摞筆記本、平板儀、坎土曼、煤油爐、望遠鏡及傾倒在沙溝裡的四五箱冰塊。加上兩人原有的行李和一頂喀布林小帳篷,威瑟的“遺贈”還真不少。不過,在沒有水的前提下,這些東西只能算做不便攜帶的累贅。

餘伯寵一面動手整理,一面對蘇珊說:“你一夜不曾閤眼,還是先回帳篷裡補一覺吧。”

“你不是也沒有睡嗎,怎麼不休息一會兒。”

“哦,我想再去附近碰碰運氣。”

所謂“碰運氣”自然指的是尋找水源,蘇珊明知希望渺茫,卻也沒有理由攔阻,只是低聲囑咐:“不要走得太遠,不行就趕緊回來。”

語氣悽婉,意態萎靡,就像是害怕獨自等待似的。一個伉爽不讓鬚眉的女人,忽然表現得柔弱畏怯,模樣愈加惹人憐惜。餘伯寵輕輕拍著蘇珊的肩膀說:“放心,我不會耽擱很久。”

其實,對於找水他也不抱任何幻想,只不過想避開蘇珊片刻,藉機排遣一下胸中的苦悶。拿著洛陽鏟在營地四周反覆搜尋,結果仍舊一無所獲。他不僅頹然倒地,失神的雙眼望向無邊無際的蒼穹,內心的感受空虛而竦惶。

經歷了幾重風波變故,他的承受能力也趨於極限,所幸頭腦還算清醒,深知斷續存亡的關鍵是保持確乎不拔的信念。於是暗暗告誡自己,即使陳屍荒漠,也不可以在蘇珊面前顯得意志消沉。唯有彼此勉勵,和衷共濟,才有可能逢凶化吉。

焦思冥想,運籌謀劃,在沙堆上躺了足足一個鐘頭,感覺心境平復了許多,卻又驀然想起,出來的太久或許招致蘇珊擔憂,連忙站起身來,大步返回營地。

走到帳篷前,發現一絲絲白氣從門簾的縫隙間飄出。他不免奇怪,匆匆掀簾而入,頓時又大吃一驚。

他看見蘇珊正盤膝而坐,身前的煤油爐上放著一鍋熱氣蒸騰的開水,旁邊有切割零散的冰塊。更加可怕的是,蘇珊的右手上端著一隻木瓢,裡面的水已經所剩無幾。

“蘇珊,你怎麼能這樣想不開呢……”餘伯寵愀然變色,首先想起,蘇珊絕望之極竟欲步艾買提的後塵,也要憑藉著一瓢毒水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意識到為時已晚,卻還是忍不住衝上去搶奪她手中的木瓢。

“別動,再等一下。”蘇珊側身閃避,眼睛只顧盯著左腕上的手錶,神色略顯緊張;但也沒有過分沮喪。

餘伯寵茫然不解,卻也不敢妄動,只見她屏息凝神等了一會兒,然後長吁一口氣,眉目盡皆舒展,歡喜萬分地說:“好了,已經過了五分鐘,我平安無事,看來這鍋水也沒有問題。”

餘伯寵莫名詫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伯寵,”蘇珊放下木瓢,平心靜氣地說:“你大概也有預感,剩下的冰塊不可能全部含有毒藥吧。”

(十八)(3)

“是啊,最初的中毒狀況表明,‘櫻花社’故意將冰塊良莠混淆,既可保證自己飲用,又能導致草木皆兵的恐慌局面,田倉雄次倉促逃走之際是沒有工夫仔細挑揀的。探險隊不清楚辨別真偽的訣竅,才會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這也成為威瑟最終放棄的原因。”

“你想過沒有,既然要方便自己取捨,‘櫻花社’就不會採用非常複雜的甄別標誌。”蘇珊說,“所以只需處處留心,也不難找出破綻,事實上從開始有一個細節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

“哦,什麼細節?”

“探險隊初遭橫禍,我發現勞工們使用的鐵鍋略有區分;有的鍋內清澄見底,有的鍋內則漂浮著幾粒尖癟的沙棗核,後來我又在那個田倉的鍋裡看到了相同的棗核。當時雖有懷疑,卻因為連日波折不斷,無暇取樣求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