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好意思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布萊恩疾聲厲色,旁邊的考古隊員也搖首咂舌,面帶鄙薄。威瑟見狀連忙縮手,乾笑著說:“我只是小小的建議,並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
布萊恩也不願擴大事態,看著餘伯寵收回錦盒,對眾人說:“近些天大家辛苦了,眼下沒有什麼具體安排,中方人員抵達之前,正好有一段充分休息的時間。請諸位好自為之,儘量將身心狀態調整到最佳程度。”
(十一)
餘伯寵的擔心不是多餘的,裴敬軒絕沒有放棄對花影老九的追查。當日一覺醒來,發現帳內空空蕩蕩,回憶昨夜光景,彷彿南柯一夢。然而枕邊餘香猶在,渾身痠痛不堪,分明是深夜鏖戰的佐證。一切並非虛幻,四處卻不見女人的蹤影,裴敬軒不禁如墮雲霧。但正值厲兵秣馬,和哈爾克開戰的前夕,只有先將此事擱置腦後,直到班師歸來,才又想起了那一段疑團莫釋的懸案。雖然遭受愚弄的感覺與日俱增,這番苦惱卻不便公佈於眾,權衡再三,悄悄囑咐最信賴的長子紹武,以搜捕殘匪的名義在城裡明察暗訪。
雪霽風寒,只宜圍爐飲酒,裴紹武卻要穿街越巷,逐戶排查,顯然是一件辛苦的差事。起初只是敷衍塞責,每天在城內胡亂巡視一遍。漸漸地,態度忽然積極起來,戴月披星,毫無懈怠,但究其動機已有所轉變。他的根本願望不再是替父親治癒“寡人之疾”,而是想借機尋找自己夢寐以求的女人。果然,精誠所至,皇天庇佑,三日之後,惦念已久的目標終於出現了。
通往北城門的大道旁有一家鐵器作坊,齋月期間白日休業,緊閉的店門外有一排低矮的木墩,上有寬約數尺的氈篷,可供行人臨時歇息避寒。帕夏正在這裡駐足守望,臉兒凍得通紅,不停地搓手跺腳,焦灼的目光始終凝視著城門的方向。
身後傳來一陣皮靴踩雪的“嘎吱嘎吱”聲,帕夏驀然回首,發現裴紹武大步走到面前,戎裝筆挺,身軀偉岸,寬大的腰帶上一邊掛槍,一邊則繫著一塊晶瑩澄淨的玉佩,英武強悍之中憑添了幾分俊秀飄逸之氣。畢竟有案底在對方手裡,帕夏先是略顯驚慌,但看見來者的神色藹然可親,並且透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振奮,她的情緒隨即鬆弛下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我原以為找到你這樣行蹤飄忽的女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裴紹武微微笑著,他已經打發走了隨行的衛隊。
“怎麼會呢,雅布城本來不大,你又是地方官的兒子,一切還不是盡在掌握麼。”
“未必,”裴紹武說,“有時候我也會被一些問題困擾。例如此刻吧,我就無從參詳你甘冒嚴寒在這裡翹首等候的真正原因。”
“原因很簡單,如果你不是個蠢貨的話,應該不難猜得出。”
“哦,說來聽聽。”裴紹武意興盎然的望著她。
“當然是等待遠方歸來的情郎。”帕夏展顏笑道,“你不覺得我這個年紀的女人,已經到了春心蕩漾的時候了。”
裴紹武搖頭笑了,說:“就算我是個十足的蠢貨,也絕不會相信這一條理由的。”
“為什麼?”
“因為像你這樣風姿綽約的女人,只怕害得不少痴情男子牽腸掛肚,又怎麼會輪到自己苦苦企盼呢。不過,也許還有一種例外的情形……”
“什麼例外情形?”帕夏感到不解。
“除非你所等待的情郎就是本人。”裴紹武昂首挺胸,晏然自若。
依舊是那副果於自信的神態,帕夏的臉頰立即呈現一片緋紅。以前也曾遇到過不少男人的輕佻表示,她或是熟視無睹,或是逢場作戲,但不知為什麼,當直白袒露的言語從裴紹武口中說出,她竟有一種奇妙難辨的複雜感覺。
“堂堂的裴少將軍,不該隨意拿一個流落天涯的弱女子取笑吧。”
“一個流落天涯的弱女子就可以隨意拿我取笑麼,”裴紹武針鋒相對,收斂笑容。“好吧,言歸正傳,既然你等待的不可能是朝思暮想的情郎,那麼一定是深惡痛絕的仇人了。”
“你的盲目推斷似乎沒有憑據吧。”帕夏眼光閃爍,惴惴不安。
“還需要憑據嗎?”裴紹武說,“在我的印象裡,你是個感情強烈愛憎分明的女人,同伴沉冤未雪,豈肯善罷甘休,況且上次分手的時候,你還曾信誓旦旦表示過報仇的決心。”
帕夏越發緊張,明白以裴紹武的精明,想要矇混過關恐非易事,於是也不再堅辭否認,猶豫著說:“難道你想來阻止我的行動?”
“我若要阻止,就不必多費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