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是當年鬱家大小姐沒出嫁前養的白毛小狗,憨態可掬,還特別黏人,極受鬱家兩位小姐的寵愛。
寧小裳看李復的眼神已經從“哦原來是李先生”變成了“哎嗎居然栽贓嫁禍給小狗真不要臉”。
李覆被噎了一下,任是誰在完全毫無防備之下得知,自己小時候以為瞞天過海的小把戲居然被一個路都走不利索的小丫頭看在眼裡,還一路記到長大,都會感受到某種無言的尷尬:“……咳,往事無需多提,我們還是先去把前方的機關暗器解除了吧。”
說罷,生怕這小丫頭爆出什麼黑料的李大先生利落地帶著小花蘿往前去,留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寧小裳等人阻攔不及,只能在原地扼腕。
——前方已經升起了一道火牆,並牆內地板下刺出的鋼刺,阻攔了所有人的去路。
李復步子飛快,現在一回想,自己當初在鬱家似乎還真有不少黑歷史,而且幾乎都是和鬱家三個哥兒一塊幹下的,再仔細一想,那仨妹控幾乎幹什麼都帶著他家么妹……也就是說,自己的黑歷史都被這丫頭全程目睹了?
玄天君同學有些心塞,為自己幼年時的掉以輕心。
早知如此,就不該玩得那麼過火了!
——誰讓鬱家那三個小子和他年紀相差都不大呢?
於是頑皮的男孩子們毫無意外地玩到一塊去了。
特別是鬱家老大和老二,一個比他虛長半歲,一個小了三歲,都是聰慧異常之輩。不僅如此,他們更是自懂事起就被鬱家爹爹帶著在外行商,見識之廣,思路之寬闊,不在被師父帶著周遊大唐的他之下。
他起初還很奇怪這是為什麼,後來看到鬱家爹爹和自己師父在一起談論吐蕃和大唐邊疆局勢時,見那形容醜陋身有殘疾的男子只聽師父說了一句關於在往江南來的路上見聞,便能推斷出千里之外長安城裡發生了什麼時,他方才明瞭這與自己年歲相近的同伴,乃是得其父真傳。
可謂虎父無犬子。
要知道,鬱家爹爹入贅之前,出身絲綢之路的大商賈之家,常年在西域和中原之間走動。自高宗後,大唐與周邊諸國摩擦越發頻繁,絲路之上更是馬賊橫行。甚至,很多時候,那些根本不是馬賊,而是人人心中明瞭的來自何處的騎兵。
但即使知道又如何?
哪怕相比於前朝,商人地位已經提升了許多,但是士農工商這由春秋管子提出的階級劃分已經影響了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數百年之久,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變的觀點了。即使駐守邊疆的軍隊知曉本國商人被欺辱,但在駐邊軍隊多為楊國忠所屬的神策軍的情況下……聰明點的商人都選擇打落牙往肚子裡吞。
這般大情況下,為了避免大的損失,作為大商賈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及時規避開唐軍與之交戰區域就顯得非常有必要了。
但不管是大唐還是開戰的吐蕃等國,都不會有那個閒心和心力去提前告知要路過此處的商人:哦,我們要開戰了,你們換條路走。
於是,及時從有限的已知情報下推斷出未來局勢發展的能力,就成了鬱家爹爹行走絲路數十年都不曾栽倒的獨家秘笈。
而現在,這種本事,被他以言傳身教之法,教授給了他的幾個兒子。
理論聯合實際,鬱家幾個小子對於大唐周邊國家和中土的關係瞭解之深,是隻能從文字情報上得知那些家國大事的他所不能企及的——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之後,師父羅宇帶著他前往吐蕃,並且在那裡定居數年,讓他親歷這紛亂國境與家國大事。
而正是因為這個決定,他才會遇到為了教授弟子而跟著到了吐蕃、當年九天之一的鈞天君李守禮,以及,因姐姐李沁和親而跟去的李倓……
想到那被戰場流矢帶去年輕性命的柔美女子臨終前的囑託,還有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從各路情報中所提煉出的結果,李複本因看到好友家小妹的輕鬆心情再也不復存在,只餘下一片沉重。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復這裡才想到某個讓他不省心的義弟,正在思考等會要是見面了是讓劍聖前輩揍他一頓好還是等他弄清楚他的“好義弟”想幹什麼了再讓劍聖前輩揍他一頓好,就聽到耳邊一陣風聲,緊接著就是小姑娘小小的驚呼。
李復心道不妙,那丫頭的身法靈活他是早有了解,能讓小五完全沒法反抗……他抬頭,原本在另一邊解除機關的小姑娘正被一個眉目凜然、貴氣逼人的俊美青年抓小雞一樣抓在手裡。
——或許該吐槽一句真不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