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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三娘道:“誰要敢不給丫頭子一個好臉,我頭一個不答應,就夾棍、拶子、板子、鞭子、嘴巴子給他一個全。”

我笑了。“你當你是個開衙門的呀?”

“不信,你就睜大眼瞧著。”

“我知道有你們在,丫頭子不會受屈。”

“知道這個,你就不必太為她走心了。”

平靜了一陣子,三娘見我家裡外邊兩頭跑,著實辛苦,就要將我家丫頭子接到她家去。我聽了,犯躊躇:“恁小年紀,豈有過門嫁娶之理?”三娘說:“誰說眼下就要娶來,不過就是接我家玩上幾天,你怎麼如此多的世俗念頭?”這一說,倒是我的錯了。丫頭子又小,只知道到張家有孩子跟她一起就伴兒,也嚷嚷著要去。我萬般無奈,只好退一步,讓她去了。言明只住七天,到七天頭上,我要接,三娘找個理由把我擋了;又過七天,再去,三娘還是捨不得放丫頭子回來。並說:“你要是寂寞,就找個伴兒陪你吧。”看她嘴唇努來努去,似有笑我的意思,我只好空手而歸。王品又來拉我同去聽戲,想想,自打我娶了九兒,戲樓子就很少去了,那些戲班的角兒也沒再見過;趁我現在晚上閒得難受,不如跟王品去散散心。也許聽聽熟悉的二黃,心裡能舒展些。

在戲樓裡,王品告訴我,這一陣子世面上發生了不少的事:先是洪憲皇帝龍椅沒坐穩就死了,再就是吳佩孚和張作霖幹起來了,張作霖眼看就要入關了,眼下南邊掌權的是一個叫孫中山的新任大總統……我問他:“說奇道怪,這麼大的變故,我怎不知道?”王品說:“頭些日子,大夥兒見你的心思不整,沒敢知會你。”

聽戲的當中,我突然問王品:“要你看,林驛丞究竟屬哪一頭的?”王品沉吟一會兒道:“瞅著他的五行變化,十之八九他是跟孫中山一路的。”經他這麼一說,我立馬也有了清心通靈之感,點點頭說:“跟我估計的差不多。”

散了戲,我心寬展多了。夜歸路上,我深吸一口空氣,不禁大聲吆喝一聲:“苦啊!”王品怕周遭街坊罵街,拽著我跑了。

王品說:

打發媳婦搬到李耳家去住,李耳則來與我朝夕相處。天天面對面有扯不完的淡,倒像是又回到頭些年我們都沒家室拖累時的光景,縱情飲酒,豪俠義氣。好在也沒人再轄制我們了,我媳婦雖說時時過來看看,叮囑幾句,但她的心思都在那個她從警察手裡領來的孩子身上,暫時顧不上管我,我也樂得自由自在。

這幾日裡,我跟李耳無話不談。他談起當初剃髮時,我跟張目如何死也不肯剪辮子的舊事,順便挖苦了我們一番。現而今,我們客棧裡的人都將辮子剪了,就是年老的也不例外;那些嫌不順眼的只在腦瓜頂上扣一頂瓜皮帽。我媳婦總怕我二人飲酒太多,有傷身體,少不了絮叨;我倆都唯唯允諾,她一走,就又放開肚量,一醉方休。我媳婦才過門時,見客棧裡的人多少都有些神頭鬼臉,著我切莫與他們胡混下去,只夫妻二人閉上門讀書作畫;待相交下來,才知這夥子人都是肝膽相照之士,反倒比我與他們走得更近些,也更勤些,日日笑語喁喁,甚是投機。客棧裡的人也都給我媳婦挑大拇哥,誇她心善,說話也伶俐;還說比起只知死讀書的王品來,他媳婦不知要透達多少。

為此,我鬱鬱寡歡了很多日子,心裡彆扭。我媳婦又眉眉眼眼地哄我,枕蓆上也極力討我歡喜,倒讓我覺得自家過於小氣了。三孃家的哥兒被拐了,我媳婦一邊開解三娘,一邊幫著照應廚下,不至於讓住客棧的人餓著,忙了好半晌。我發現了她的能幹,不能說是十分,也夠得上八九,更是欽佩不已。可是,這兩個來月,她有些著慌——結婚數月,在床上我二人也算勤勞,卻遲遲不見她肚中有動靜。她怕自己不能生養,耽誤了我王家煙火,所以,才收養那個警察領來的孩子。一個是想要這個孩子給我家招來一兩個哥兒,再一個是她實在生不下一男半女,這個過繼兒子也還是個依傍。我勸她:“咱結婚才幾個月呀,你就急成這樣?”我媳婦說:“還不是盼著我早有了喜,也有臉早接你老孃過來,叫老人家看著高興。”我萬想不到她的心思竟如此縝密,真是天上碧桃,月中丹桂,聰明到我剛打個哈欠,她那裡即刻就送過枕頭來。我從不曾跟她細說過要接老孃的事,她怎就知我日夜想念我的老孃親?那日,我愛她不夠,少不了與她春風一度,著著實實地奉承了她一回。兩個人枕邊私語,被底鴛鴦,說不盡的恩情美滿,你歡我愛。

又過了兩個月,我媳婦竟害起口來。我大喜過望,可並不見她眉舒柳葉,唇綻櫻桃。我問為何,我媳婦說:“就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