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上輕輕捏一把,“江薏跟我說,她把你寫的那個故事拿給一個出版人看了。那家出版社原本就是主要做些給小孩子看的兒童書—別把眼睛瞪那麼大你又不是聽不懂中文。她本來不讓我現在告訴你,想等有了好訊息再說,可是……”她笑笑,拖過來一張椅子坐到我旁邊,“你也知道,我可憋不住。就算是最後出不了書,我覺得這已經是很好的訊息了。沒看出來呢——”她略微眯起眼睛,柔聲說,“我們家小兔子還能當作家。”
“別亂講啦。”我承認,突如其來的開心讓我有點羞澀,“肯定不可能變成書的。像我這種作文都寫不好的人——以前在小叔那裡從來都拿不到高分的,我寫的東西變成書,會不會太沒天理了啊?”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事情,你得把那個故事寫完。”姐姐一隻手支撐著腦袋。一把卷發在她臉上斜斜地拂過來,“家裡總得發生一點好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再合適也沒有了。”
“我寧願現在我身上發生點壞事,這樣,好運氣就全給哥哥。”
“啊——呸。”她不由分說地啤我,“你以為自己是誰?你說好運氣給誰,就給誰啊?不過兔子,要是你真的遇上了壞事,或者說,你認為是壞事的事情,你得告訴我。”
“沒有啦。”我盯著她放在臺燈下面的手。她應該是很久都沒去做指甲了,指甲油都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拇指上還是鮮豔的大紅色。
“得了吧。”她冷笑,“你當我傻麼?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不過今天,三嬸說過些日子要去普雲寺燒香。你和我們一起去吧。上柱香,你心裡的事兒,菩薩都知道的。”
“媽媽為什麼要去燒香啊?”
“真笨。為了西決唄。西決的新律師好不容易敲定了,也快開庭了—其實三嬸比誰都擔心西決,她就是不想跟大家一起擔心。這種時候,除了神佛,還能求誰呢?不過啊,”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正襟危坐”起來,“那個新的律師說了,這個案子的社會輿論對判決應該也是有點用處的,你看,我和江薏沒有白辛苦。”
“等你有空的時候,跟我一起去看看陳醫生,好不好?”我期待地看著她,“其實他現在腦子是清楚的,就是不能講話,你要是去看他,他會記得的。”
“南音,你為什麼總是向著他們?”姐姐無奈地看著我。
“我跟蘇遠智完蛋了。”我決定把話題轉移到能令她興奮的地方去,“我答應他爸爸,跟他分手,他幫哥哥找到了現在這個律師。”
沒想到她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她深呼吸了一下,說:“早就覺得不對勁,你們倆自從我們家事情出了以後,聯絡得越來越少了,你看你自己,過去恨不能讓電話長在你臉上。”
_“他家裡想讓他去英國,可是他從來都不肯認真跟我聊這件事。”我認為我用了最簡短的句子,做到了概括我和蘇遠智之間的現狀。
“那你呢南音?你現在是不是有別人 ?'…'”她輕鬆地說出來這句。
“亂講什麼呀。”我不動聲色地忍著後背上滾過來的一陣寒冷,我知道它們會過去,〃我最近整天都待在家裡,哪有機會認識什麼人嘛。
姐姐意味深長地笑:“話是這麼說沒錯。我也不記得具體是從哪天開始的了,有一次,在飯桌上,我看著你給一個人發簡訊——你盯著手機的那種眼神,一看就是造孽的眼神,所以我知道了,那個收簡訊的人肯定不是蘇遠智。”
“造孽……”我輕輕重複了一遍,為什麼姐姐永遠都這麼準確呢?
“我知道人造孽的時候是什麼表情,我見多了。”如得音很像個小女孩,“你就告訴我嘛。這些日子人心裡真是憋屈,我也想聽聽八卦開心一下。放心啦,我又不會譴責你做了對不起蘇遠智的事情,我又不是他姐姐。我只是想要你高興,兔子。”她幾乎要被自己感動了。
我看著她的臉,模糊地想其實她是最不合適的聽眾,但是當決定作出的時候,整個人都如釋重負,我說:“是陳迦南。就是,陳醫生的弟弟……”
“天哪。”溫暖的光暈下面,她精緻的手捏緊了拳頭,“鄭南音,你他媽還真是大愛無疆。”
“姐!”
“我說過了我不關心蘇遠智開心不開心,可是南音,你想過沒有,除了你們倆,剩下的人都在乎,我們家的一個人打算殺他們家的一個人,在他家所有人眼裡,你就是仇人家的孩子沒什麼可說,你以為在我們家有誰能接受這個?”
“有。”我咬緊了嘴唇,“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