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不經意間遇上了好貨色。
“很好啊。”小叔熱烈的回應,“做什麼的?”
“多大年紀?”陳焉像是在說相聲,“是醫生呢。還是大醫院的,醫學院附屬醫院。血液科的主治醫師,三十四歲。”媽媽驕傲的把資料背出來,“這個介紹人絕對靠得住,不會撒謊的。我看了看照片,也覺得很順眼。而且這個人去年剛剛離婚,小孩子也跟著前妻,你們說,這是不是再好也沒有了?”媽媽的語氣簡直越來越陶醉了,弄得雪碧在一邊竊笑。
“聽上去不錯呀。”陳嫣環顧著大家,無意間看了哥哥一眼。哥哥卻是不動聲色的,似乎周圍的談話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漠不關心的程度和坐在他對面的昭昭相映成趣。
“但是……”爸爸的神色卻有些為難,“人家是醫生,”爸爸的聲音弱了一下,然後又突然強調了起來,他看著媽媽說,“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只是指出來一下客觀的事實……人家一個大醫院的醫生,很好的職業,按道理講是可以找一個……”他這次又轉向大家尋求支援了,“你們千萬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說我擔心人家看不上東霓,那不就不好了嗎?”
“沒誤會啊。”媽媽瞪起眼睛,“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說,我們東霓配不上人家麼?你這叫什麼你知道嗎?你這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東霓要什麼有什麼,賺的錢未必比他少,還是個美人兒,是我們東霓的人會給他跌份兒,還是我們家有什麼地方拿不出去的?醫生怎麼了,醫生了不起啊?”媽媽的語氣接近憤怒了,似乎剛剛那個無辜的“醫生”轉眼就成了仇人。
“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的意思是說東霓已經吃過夠多的虧了,我們不是應該更小心一點兒麼?”爸爸並沒有喝酒,可是臉頰卻有點泛紅了。
“這話說得有道理。”小叔急急的插嘴,“我也同意,還是謹慎點兒,別忙著就給東霓介紹這個人。而且,東霓那性格,也確實難相處——我倒覺得對對方的職業什麼的也不用要求那麼多,脾氣好才是第一位的。”
“這是什麼意思啊?”陳嫣慢悠悠地表示反對,“什麼叫‘對對方的職業什麼的也不用要求那麼多,脾氣好才是第一位的’——太難聽了吧,你這口氣好像東霓這輩子就這樣完了嗎?早得很呢。”
“沒錯,陳嫣!”媽媽終於找到了同盟,“我完全同意你說的,我就是討厭他們這種想法。”
“你……”小叔這下算是徹底認真了,就像他在講臺上一樣,想要認真講話是必須要加上手勢的,“唐若琳你不要隨便篡改我的話,我可從沒有說‘對對方不用要求那麼多’,我的原話是‘對人家的原話不用要求那麼多’,這是不一樣的意思吧?我是想說沒必要那麼虛榮,要找個真正對她好的人才是關鍵的,你那叫斷章取義。”他終於覺得手裡的筷子太妨礙他的手勢了,於是用力的把它們立在了面前那碗幾乎沒有動過的米飯裡。
“什麼叫虛榮?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媽媽此時的樣子真像個鬥士。可是,我們誰都沒想到,是外婆慢條斯理的打斷了所有人,“我說——”外婆指著小叔面前的碗,“你不能這樣把筷子拆在米飯上面,上墳的時候才是這樣呢,這太忌諱了,不吉利的……”
“好的好的,對不起,外婆。”小叔一面答應著,一面笑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每個人都是這麼稱呼外婆了——除了媽媽——外婆於是就變成了所有人的“外婆”。
“外婆,你要我幫你添湯麼?”哥哥的聲音是平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一開口,我就覺得身邊這張嘈雜的飯桌在一瞬間被過濾一下,是什麼東西被濾掉了,我也不清楚。總之大家都不在爭執,又一團和氣的開始傳閱一生的照片了。
那男人長的非常普通——我是說,比熱帶植物還普通,熱帶植物至少算得上是有型,這個人完全是路人甲乙丙丁。我現在才發現,我其實挺懷念熱帶植物的。不過,做人還是要往前看,這位醫生,如果硬要說外表有什麼優點的話——很瘦,但願沒有啤酒肚,臉頰是削下去的那種型別,比較幹練,看上去一副蠻聰明的樣子。
“要不要看啊?”我捏著那張照片,輕聲的問坐在我身邊的哥哥,也不知道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虛什麼。還好哥哥側過臉,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算是看過了。我像得了大赦那樣,把照片遞給了對面的昭昭。
他凝神看了看,抬起頭,神秘的粲然一笑,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時候外婆也熱心的把腦袋湊過來了,然後嘆了口氣,認真的對大家感嘆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