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地面戰場的狼狽不同,日軍航空隊在空中戰場上已逐漸成為絕對主宰。
勝負的根本性轉折,來自於日本海軍航空隊推出的一種最新機型,這就是著名的零式戰鬥機。它在速度、靈活性、火力乃至空中的持航能力上,都遠遠超越了96式戰鬥機,更為蘇聯飛機所不及。
1940年9月,中國空軍經歷了抗戰以來最慘痛的一戰,即重慶空戰(也稱璧山空戰)。當“零式”出現時,“黃鶯”和“燕子”立刻被打得像落葉一樣紛紛墜落,最後的戰果為二十四比一,即中方飛機損失二十四架,零式僅在回航之後毀損一架。日本零式戰機在問世之初,幾乎在空中找不到對手意識到問題首先出在機型上後,蘇聯應中國之請,緊急提供了“黃鶯”的升級產品,然而在效能上仍不是“零式”的對手,中、蘇聯合空軍漸落下風。
那位幕後總教頭在哪裡,我們需要你。
二流和一流
自“國際飛行中隊”無果而終後,陳納德又在昆明訓練了一批中國飛行員,但這批飛行員連起碼的作戰經驗都沒積累起來,就在重慶空戰中非死即傷,令過往的努力皆付之東流。
陳納德很惱火,惱火極了,但他能做的,也只有一個人站在山坡上用望遠鏡進行觀察,然後把零式戰鬥機的特點、編隊戰術逐一記錄下來,或者與消防人員一道,用水搖抽水機給遭到空襲後燃燒的城市滅火。
對於美國人來說,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難題能真正考倒他,但是面對眼前這種局面,他也再次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沮喪和無可奈何之中。
1940年10月,蔣介石緊急召見陳納德。
“不是機型不行嗎?去美國買。不是沒有飛行員嗎?去美國僱。從而組建一個‘美國戰鬥機聯隊’。”
陳納德聽完後,卻比當初讓他拼湊“國際飛行中隊”還要來得悲觀。
飛行員能不能僱到暫且放一邊,單說買飛機。
據我所知,美國製造的一流飛機,除了自用外,早就被歐洲國家搶購一空,剩下來的全是中不溜的二流飛機。
為了解釋何謂“二流飛機”,陳納德不得不給對方補一則小貼士。
“淞滬會戰前後,中國從美國進口的戰鬥機主要是鷹式飛機,型號為P…36,我所說的二流飛機乃P…36的升級產品,即P…40,綽號‘戰斧’。‘戰斧’的特點是價格低、交貨快、數量多,別的機型才生產五架,它就已經生產了五百架,所以我們美國多的是這種飛機。”
蔣介石若有所思,插了句嘴:“戰斧足以當零式乎?”
陳納德坦率直言:“固不如也。零式輕,戰斧重。零式靈活,戰斧……”
陳納德以他專家的角度,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蔣介石其實沒幾句聽進去,他真正聽懂的是前面那句“價格低、交貨快、數量多”。
一流飛機雖好,但我也得花得起那個錢,倒不如買這種戰斧式。至於買來之後能不能打得過零式,只能試了再說,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戰斧式,就它了。
蔣介石不由分說地結束了談話,並且拍下板來,“訂個計劃,告訴我一共需要多少錢,然後你就趕快回美國去把事情給辦妥”。
陳納德“奉旨”返回美國,但他起初想竭力爭取的仍然是一流飛機。
東西方的思維是如此不同,我們常常一方面說要唯物,另一方面卻又強調精神能夠變成物質,或者精神可以戰勝物質。
西方人則是反過來,他們平時也許會執拗地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上陣之後,卻絕不會迷信到以為上帝他老人家真的在身邊含情脈脈地照應著自己。
按照陳納德的設想,要麼不做,要做就得配備到最好:買第一流飛機,僱第一流飛行員,這樣的話,才可以擊敗零式。
陳納德連資料都已經測算出來了,雙方只要以一流對一流,交火之初,即能達到五比一,也就是“美國一流”損失五,日本零式損失一,在日本航空隊由此失去信心後,比例還可以升到更高。
先前美國的一流飛機確實被歐洲人訂完了,不過,不還有後續生產嗎?可以把它們給買下來。
但陳納德很快就失望了。
敦刻爾克大撤退後,隔著一座英吉利海峽,德、英兩國主要進行的就是空戰。英國人對美國一流飛機的需求也達到了飢渴的程度,人家就在車間外面等著,生產線上下來一架,立刻拖走一架。
中國戰場那時還遠沒有引起美國的足夠重視,其分量哪裡能與歐洲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