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寶山、羅店、月浦、蘊藻浜、大場的名字。
我說的,還不是侵華老兵。
事實上,當時非常多的軍人家屬都收到了一份來自中國的通知單。那是一份死亡通知單,上面戰死一欄,無一例外都填寫著以上那些地名。
這種刻骨銘心的印象,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難以自行消失的吧。
與此同時,則是華北戰場“連戰連捷”的訊息不斷傳來。
華北方面軍第1軍佔領了河北石家莊,第2軍打到了山東德州,蒙疆兵團攻克了綏遠的包頭。
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我們累死累活,幾乎拿鮮血和屍體在鋪路,卻還是步履維艱,佔領每一座陣地,都要死傷無數人,北方那幫傢伙怎麼如此輕鬆就能得手呢,難道我們面對的不是同樣的中國軍隊?
松井實在想不通,但想不通也得硬著頭皮上,因為實在是騎虎難下了。
他一邊向統帥部告急,請求派出更多援兵,一邊繼續督師前進。
金澤師團又是首當其衝。
倖存者們,大家來集合吧,舉行最後的誓師,向裕仁天皇親授的軍旗表決心,勇往直前,定奪陣地。
可是,看到前方戰況如此之慘,官兵們都已心知肚明,此一去,必難生還,於是原本應該“壯懷激烈”的誓師會竟然變成了哀哀切切的告別會。
10月23日,南戰場達到沸點。
經三日血戰,桂軍基本把精華都打光了,能拼能殺的老兵十不存一。此前,其他各軍軍官傷亡至多到團營級,旅級很少,但桂軍光旅長就戰死了六七個,有一個師的軍官甚至全都傷亡了。
陳誠被迫將桂軍撤下休整,防線也退至大場。
在陳誠撤軍之前,上海派遣軍發動的進攻幾乎已陷於停頓,打不動了,特別是像第101師團這樣的新兵部隊,面對如此慘重的傷亡,一些官兵在日記中甚至有了悲觀厭戰的情緒。
可是守軍一撤到大場,松井馬上像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精神重又振作起來。
他可以騰出場地,利用南面相對開闊平坦的地形,去著手建立一個陸上機場了。
其實從善通寺師團登陸川沙口開始,上海的天空已經很少能看到中國的戰機了,日軍擁有完全的制空權,因此松井的出發點,不是要進行空戰,而是要發揮空中特種部隊的獨有優勢,去打擊陳誠的地面部隊。
空中的此消彼長,緣於日軍飛行戰術的改變。
整整六週的相對沉寂,日本海軍航空隊並沒有在家睡覺,而是關起門進行了激烈的爭吵,他們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為什麼看起來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要遠超對手的航空隊,會較量不過相對孱弱的中國空軍。
最終他們得出了結論,也糾正了自己的錯誤,而這將給中國空軍帶來滅頂之災。
當再次捲土重來,轟炸機周圍已經佈滿了護航的單翼戰鬥機,它的名字叫96式。
96式是當時日本最好,也可能是全世界最好的戰鬥機,它的速度比美國鷹式戰鬥機都要快得多。96式其實早就研製出來了,只是受“戰鬥機無用論”的影響,一直沒派大用場而已。
9架轟炸機,配合著27架96式,中國空軍出動了16架鷹式,結果11架被擊落,而96式毫髮無損!
陳納德大為震驚,但是他很快發現這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96式不僅在效能上要略勝於鷹式,其飛行員的技戰術水平在整體上也要超過中國飛行員——哪怕是其中最優秀的部分。
與轟炸機飛行員不同,日軍戰鬥機飛行員受到過嚴格的空中格鬥訓練,不僅配合默契,而且善於在空中製造各種各樣的圈套。
比如誘餌戰術。與陳納德的“空中馬戲團”一樣,它也是由三架戰鬥機組成的,其中一架故意露出破綻,如果你分辨不出,被它誘進伏擊圈,另外兩架就會緊緊咬住你的機尾,直至將你擊落在地。
又比如囚籠戰術,實際上也是一種誘餌戰術。
假如你忽然看到一組96式戰鬥機集體在空中翻滾,樣子像松鼠在旋轉的籠子裡打轉一樣時,你千萬不要試圖去接近或攻擊它們,因為那是一個可怕陷阱。
一旦你上當,被騙進這座“囚籠”,就會有一架日機悄悄地離開隊伍,然後從你背後忽然出現,直至殺人於無形。
這些戰術都需要有極高的飛行技術來配合,即使是頂尖的中國空軍飛行員也很少有人能夠完全做到。
陳納德曾親自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