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我不要跟紅軍作戰,然後你們都不用打仗,彼此相安嗎?
不可能!
閻張兩人,一個想聯合紅軍,一個已經聯成了,自然都不肯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張。
蔣介石的臉色開始晴轉多雲,不好看了。
跟你們說好多遍了,紅軍已成強弩之末,這個時候,如何能夠停手!
他氣呼呼地問閻、張:是我服從你們,還是你們服從我?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閻、張只好卻步了。
出得門來,閻錫山第一個哭了,老淚縱橫,當著一個晚輩。
看來指望“蔣先生”是沒有用了,他斷然不會採納我們的主張,一切全得靠自己,我們自己幹吧。
一邊說一邊哭,還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用力地頓了一頓,以示自己的悲憤之情。
張學良當時非常感動。
原來閻錫山對蔣介石的看法比自己還大。那句“我們自己幹吧”不就意味著,在南方逼蔣失敗後,我們北方可以繼之而起嗎?
只是這一次,毛頭小夥終於輸給了千年老狐狸。
閻錫山其實就那麼隨口說說而已,內心裡,他雖然也希望避免跟紅軍作戰,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捨不得再扔下家裡的罈罈罐罐出來造反的。
要知道,他和張學良的心態完全兩樣,一個尚有一大堆家業,要“保住家鄉”,另一個卻是兩手空空,時時刻刻想“奪回家鄉”。
不過閻錫山那已經出神入化的表演,卻帶給張學良一個錯誤的訊號,讓後者產生出這樣一個錯覺,即如果張、楊這時候揭竿而起,北方諸侯是一定會群起響應的。
屢次進諫未果,少帥憤憤不平,回到西安後,他就問楊虎城有何高見。
楊虎城看了他一眼,問他是否真的有抗戰決心。
張學良點點頭。
隨後,楊虎城說了一句堪稱石破天驚的話:
餘等可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
曹操把漢獻帝扶上寶座,明為皇上,暗為人質,用以號令天下,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張學良雖已有心理準備,但一下子被點醒,仍然駭了一跳,以至於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見張學良如此表現,可把楊虎城給嚇住了。
雖早已是同盟者,但楊虎城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很大程度上仍是試探性的,因為一旦對方不同意,或洩露出去,那可是有殺頭罪過、滅頂之災的。
張學良感到了氣氛的異樣,馬上寬慰楊虎城,表示自己絕不會做賣友求榮的事,但這件事實在太大,還是需要再從長計議。
很快,他們就探聽到了蔣介石對東北軍和第17路軍的最新處置方案。
第一個方案,兩軍服從“剿共”命令,重新開到陝甘前線去,對紅軍發動真槍實彈的全面進攻。兩軍在前,中央軍在後。
第二個方案,如果你們不想打紅軍,那對不起,請讓開道,東北軍到福建,第17路軍至安徽,這裡給中央軍來“剿”。
第一個方案不用多說了,只不過是蹈以前的覆轍,無論勝敗,兩軍都沒什麼好處。
對於第二個方案,張、楊也同樣不能接受。
張學良要去的是北方,不是南方,況且福建周圍已佈滿中央軍和擁蔣勢力,東北軍去了之後還能有多大施展空間呢?
楊虎城則一直堅持“大西北主義”,認為這裡才是自己發展的根基所在,當然也不願離開西北。
兩個方案實際是蔣介石對張、楊的最後通牒,而張、楊都已感覺被這個通牒逼到了懸崖邊上,遂決定在蔣介石來西安時實行兵諫。
第20章 到西安去
1936年12月12日凌晨5點,隨著臨潼一聲槍響,西安事變(又稱雙十二事變)爆發,蔣介石在華清池被生擒活捉。
張學良此舉,不光意味著蔣張盟友關係的徹底破裂,在當時很多人特別是軍人看來,也是一個不可理解,甚至大逆不道的舉動。
諫來諫去,你還把長官給綁架了!
張學良曾經說過,自己的弱點就是一輩子沒有真正的上司。
張作霖曾是他的上司,可那是父親,蔣介石曾是他的上司,可那是盟友。
所以他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有時甚至完全不顧及後果。
他朝蔣介石進諫,後者對他發了脾氣,然後他就把蔣介石給抓了起來——這就是張學良晚年對他發動西安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