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還魂。
但兩人臨場表現大相徑庭。郭松齡馬上起身退出,揚長而去。楊宇霆卻堅持留下來,繼續聽姓張的在上面胡言亂語。因為他認為,聽你講是一碼事,我是不是要跟著你做,那是另外一碼事。彼此都留個面子,以後才好做事。
張作霖對楊宇霆此舉頗為讚賞,認為有大局觀,而對小郭的表現,只用了四個字形容:書生之見!
楊宇霆不僅是將才,還是帥才。
事實上,對奉軍退守關外,楊宇霆一開始就不同意。倒不是他認為一定要“禦敵於國門之外”,也不是跟郭鬼子那樣一根筋,非得跟四路北伐聯軍在關內死磕,而是他很懂戰爭之外的政治哲學。
老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北伐的那所謂四巨頭,又不是真的親兄弟,雖然都聲稱是為信仰三民主義而戰,現實生活中卻都是奔著自己利益而來的。
在楊宇霆看來,北伐軍看似兇猛,其實是個容易散夥的團隊。奉軍強悍時,不得不賣點力氣,等到眼看著奉軍不行了,自己搶地盤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全力以赴來打奉軍,說不定哥幾個自己鬧起來,倒反而要找奉軍幫忙呢(後來果然言中了)。
因此,他得出的結論是,奉軍不僅不須退回關外,甚至可以利用矛盾,達到合縱連橫、各個擊破的目的。
現在奉軍不僅全師退守,連東北旗子都要換成南京政府的青天白日旗了,等於人家還沒動手,自己已乖乖繳械。你說老楊能不窩一肚子火嗎。
楊宇霆的實際想法是,可以聯合南京政府對抗日本。不過他所謂的“聯合”並不是指直接“歸順”(在他看來,易幟就是歸順),而是一種有進有退、軟硬結合的策略性“聯合”。
應該說,楊宇霆的這種想法體現了他一貫的對外策略,其中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他對易幟的反對,則主要是出於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要為老主子守住江山(別忘了老楊還是舊社會秀才出身)。
但這種玩蹺蹺板式的政治謀略,對張學良來說,技巧性要求太高了,他很難接受和認同。
同一時間,田中內閣也在擔驚受怕。
第12章 薑還是老的辣
搞完“皇姑屯事件”後,關東軍就一邊歇著去了,擦屁股還得內閣來。
得知南京方面正在跟張學良秘密接觸,田中那是真著急。他很清楚,東北如果真的和南京實現統一,打交道的物件就變成了中央政府,要想再在東北攫取特殊的“帝國權益”就真的變成了畫餅充飢。
毫無疑問,日本一直是企圖阻止張學良易幟的最大外部障礙。
關於“東北易幟”,張學良在內心裡其實早已和南京政府達成了共識。但是這個世上誰也不比誰傻多少,既然是談合作,該提的條件一個也不能少。
在所提的各種條件裡面,他特別強調兩點,即北伐軍不得進入東北以及把熱河劃歸自己的轄區。
要談交易,蔣介石的經濟頭腦也不差,馬上提出來:我既不能進入東北,你奉軍同樣不能再留於關內。
談妥之後,雙方初定易幟日期為7月底。
到了7月底,蔣介石一看,東北掛的旗還是五色的。張學良給出的說法是,日本駐瀋陽總領事發出了警告,所以易幟得暫緩。
張學良說要暫緩,蔣介石可等不了。他馬上派出南京政府駐日公使,對日本政府提出抗議:我們自己人掛個旗而已,關你鳥事。
他聲稱,如果南京和東北和不了,北伐軍鐵定出關。
蔣介石可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小青年,他有的是手段,立即下令對熱河發動進攻。
進攻熱河沒有什麼顧慮。因為日本眼下只能關注一個東北,在熱河方面,一時還插不上手。蔣介石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做給你張學良看的,要是不趕快給我易幟,熱河你也別想要了。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張學良無奈之下,只好用上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招,致電蔣介石,說你們這麼逼我,我左右為難,好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既然如此,乾脆,辭職算了。
這下子輪到蔣介石不適應了,第二天就回了電,意思就一個:不準辭職。至於易幟,可以再從長計議。
繼續會談。蔣介石停止進攻熱河,易幟時間也再次定為8月初。
但是到了8月初,又搞不定了。原因是田中內閣向張學良派出了特使,阻止“東北易幟”的態度變得更加強硬。
與之相配合的是,關東軍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