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虎是陳縣丞的親信,可是陸縣令不動聲色之中就把他收服了,這次又趁陳縣丞下鄉巡視上元節準備情況之時拿自己開刀,不用說,是避開陳縣丞,這個陸縣令絕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一開始是欲擒故縱,麻痺眾人,然後慢慢圖之,可以看出,所圖不小,要是這個時候周大源還不明白陸皓山要自己幹什麼,那這輩子都活在狗身上了。
於是,周大源就把自己所知陳貴所做違紀的事一五一十寫了出來,如貪贓枉法、強買強賣、欺行霸市、怎麼侵吞公款、為了得到別人的田地,把別人抓到牢裡百般折磨,然後強迫別人把地賤價賣給自己、親屬怎麼魚肉裡等等都寫了出來,寫到後面,不知眼前這位陸縣令掌握了多少,生怕陸縣令說自己不盡心,又把陳貴愛喝虎鞭酒,為了滿足自己的獸慾甚至連自己的兒媳婦也下手,做了“扒灰”的事也寫出了來,這事是有一次陳貴喝醉說出來的,當時周大源把它記住了。
為了保命,陳貴可以說把老上司賣了一個乾乾淨淨,要是陳貴看到這張紙,少說也得也吐幾升老血。
賣力啊,陸皓山那壺茶都淡了,可是周大源還在奮筆疾書,這讓陸皓山有些吃驚,一是吃驚這陳貴的黑材料還真不少,二是終於明白人在絕境下,求生**真是太強了,為了活命,這周大源還真是賣力,好在一旁的曹虎有眼色,看到茶色淡了,不用吩咐,徑直就給陸皓山重新裝了新茶葉,衝了一壺新茶上來。
“大人,已經寫好了。”寫完後,周大源不敢怠慢,馬上把黑材料整理好,雙手奉在陸皓山前面。
陸皓山笑了笑,語味深長地說:“我相信周司吏是一個聰明人,拿過來吧。”
“是,大人”周大源連忙雙手把那些黑材料遞上。
不得不說,周大源交待的東西,已經超出陸皓山的期待,上面有陳貴這些年所用所為,一件件罪行,列得清清楚楚,就是每年貪墨的銀子,也有一個準確的數目,然後陳貴把陳貴的店鋪、田地、秘密據點等,都一一列了出來,令陸皓山吃驚地是,據周大源統計,陳貴的宅子、店鋪、田地、車、馬等可以統計的,其身家就已經超過十萬兩白銀之巨。
十萬兩啊,大明現在的財政,只算現銀的話,也就二百多萬兩,這一個小小的江油縣丞,身家就達十萬兩,還沒算那些收藏的,陸皓山一看,眼睛都瞪大了,這是一隻大肥羊啊,一想到扳倒陳貴,自己手中就多了一筆十萬兩的鉅款,陸皓山眼睛都放光了,再繼續看下去,陸皓山面色慢慢變得鐵青:眼中殺機驟現。
資本的原始積累,那是充滿血腥的,陳貴也不例外,據周大源記載,周大源除了貪贓枉法外,還讓家丁組隊大批販賣私鹽,大發橫財,然後就是霸田圈地,要是他看中哪塊田地,若是賤價賣給他,那還能客客氣氣,要是說半個不字,他就會指使人搗亂,隨便找個由頭扔進牢裡,各種敲詐,不到手絕不罷休,不知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據統計,在他手上冤死的人就有十多個。
簡直就是馨竹難書,饒是陸皓山已經變得硬心腸,也被陳貴的所作所為氣得面氣鐵青。
這也好,除掉他,心裡也不用揹負多大的心裡的負擔。
看完後,陸皓山長長呼了一口氣,慢慢那些材料放下,閉上眼睛,把身子輕輕靠在椅背,用手小心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顯得很疲憊地樣子。
“大人,這陳貴是江油一霸,作惡多端,民憤極大,一日不除,一日不足以穩民心,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我曹虎願打先鋒。”曹虎馬上在一旁推波助瀾道。
要動手,肯定要動用三班快役,不用說也是自己衝在最前面,現在說出來,也好表現自己的忠心,再說自己投靠了陸縣令,要是陳貴不死,那就得自己死了,這種事,自然是死道友莫死貧道,再說,自從得到陸皓山的承諾後,曹虎做夢也想早日把李雲娘娶回家中,而李雲娘進曹家的頭一個條件,就是陳貴得徹底倒下。
這些天,曹虎可是急壞了。
一聽曹虎表態,一旁的周大源也馬上跟著說:“大人年少有為,可是陳貴在江油縣隻手遮天,要想有一番作為,必然要搬開這塊絆腳石,屬下願指證他的罪行,助大人一臂之力。”
人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這二人幾天前還和陳貴稱兄道弟,恨不得斬雞頭燒黃紙,把心都掏出來,可是在利益面前,馬上就站在對立面,要把對方置於死地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真是太有哲理了。
現在已是崇禎三年,亂世開始,大廈將傾,雖說江油位處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