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看好。
這株幼苗極有可能半途夭折,不得善終。
解除了軟禁後,梁國夫人沒有搬回舊日居住的園子,反倒愛上了囚禁她的這所道觀,簡單修繕後,她便留在了這裡,修身養性,只管大事。
在田懷諫、田榮、蔣士則等人宴請過李茂後,她也在此擺下素宴,約李茂一唔。
梁國夫人,李茂聞名已久。
李茂,梁國夫人也早想見上一面。
二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似前世有緣似的,笑語問候,姿態輕鬆,話也對的很順,很快就能像朋友一樣隨意交談了。
老夫人的腿腳已經好轉,陪著李茂在觀裡轉了一圈,來到後園水榭,亭子裡的茶點齊備,二人卻都沒有落座。
老夫人向李茂解釋了田興被害的前因後果,對田興的遭遇表示遺憾。
“我們用錯了人,吳吉申這孩子性子還是太急躁了。”
李茂則道:“當日你們除了他也無人可用。”
梁國夫人哈哈笑了起來,請李茂入座。捧茶在手,道:“三十年了,老身滴酒不沾,今天破一次例。”
李茂謝過,滿飲素酒一杯。
老夫人道:“田萁是我的好孫兒,我們娘倆鬥了二十年,說來你不信,她六七歲的時候就跟我鬥心眼了,鬥了一輩子,無非是誰當家做主,誰也沒想過害對方的性命,這樣的一個結局我是萬萬沒想到的,田氏子孫內訌,遭外人陷害,我這心是痛的。”
李茂道:“她在幽州很好,我已上表為她討封,希望能給她一個名分。”
老夫人再次敬酒,一飲而盡。
又論起淮西的戰事,老夫人問李茂何日能結束,李茂答年內可以了結。
老夫人沒有說話,卻問淮西若平,下一個是誰,李茂轉頭望了眼西南面。老夫人明白李茂的意思,卻是一嘆:“齊魯大好的江山,可惜了。”
又問李茂若淄青被朝廷收服,河北三鎮將如何自立,李茂正色道:“為臣子者但能自守本分,何懼雷霆加身。”
老夫人道:“若都能平平安安倒也罷了,就怕樹欲靜風不止。有人為了曠世功業,有人為了出人頭地,都不肯善罷甘休,一旦有了縫隙,難免為人所趁。”
李茂道:“唇亡齒寒,若不懂這個道理,他就不配在河北為帥。”
老夫人目光如錐:“這果真是你的真心話?”
李茂反問她:“魏州自立五十年,田氏為何不願獻版圖於朝廷?田興擁兵自重並不曾廢黜田懷諫而自立,為何要害他。”
老夫人笑的眉眼盡陷,捧杯道:“一言為定。”
臨別之際,李茂提醒她要注意蔣士則在軍府裡擁有的特殊地位:“鷹擊長空,飛得高,看的遠,瞧不上土裡蠕動的土鱉,然土鱉造反,根腳鬆動,蒼鷹又何處棲身。”
梁國夫人謝過李茂的好意,李茂是在提醒她留意蔣士則,應該是發自真心。
第558章 幽州的謎團
告別魏州向北進入恆州,王承元遣十歲的幼子王昱隨兄弟王承通前往邊境迎接,王昱執晚輩之禮。
王承元病體沉重,自知命將不久,刺殺李茂失敗後,他已改變策略,希望能和李茂緩和關係,因此擺出了一幅和解的架勢。
李茂入城拜見,王承元抱病迎候在門外,雙腮深陷,人已經瘦的脫了形。
即便如此,也是精心化了妝的,他的臉上全無半點血色,寬大的官袍裡身體瘦的可憐,行動完全靠人扶持,和李茂每說兩句便要喘息一陣,已經難以遮掩自己的衰敗。
王承元賴以說服李茂的和老夫人如出一轍:唇亡齒寒,河北三鎮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一條繩上的螞蚱,跑的了我也不跑不了你。
李茂指了指北方,提醒瀛州距離恆州並不算遠。
王承元勉強一笑,瞪著眼睛說:“是我弄巧成拙了,而今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一旦從他這開啟缺口,河北危矣。”
說完這些,王承元已經沒有了力氣,閉著眼睛休養氣息,卻是久久緩不過來。
李茂只得告辭,王昱代父親設宴,宴散李茂回到館舍,黑暗中有條人影站在廊下,背影倩麗,是個女子無疑。
石空拔刀向前,被李茂喝住,李茂令左右衛士退出,只留石空守在院門口。
那女子箭袖短衫,板帶束腰,眉眼清秀,目光銳利,年紀在十六七歲,見著李茂,先將他打量了一番,不情願地單膝跪拜,李茂虛作扶持,女子瞪了他一眼,自己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