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和都護府都分上中下三級,渤海舊地因地域廣大,故設大都護府,李遵以郡王身份擔任大都護,雖無國王之名,卻已經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李茂兌現了自己當初的承諾。
田萁在王儉的監督下與馬雄安做了交割後,要求見李遵一面,馬雄安和王儉商量後,安排母子二人在田萁離開龍泉府的那一天,在路邊驛站見一面。右廂渤海三分臺已經被陳慕陽接管,田萁的隨身衛士和助手也盡數被替換,身邊服侍的人全部留在渤海,只留侍女小茗一人侍奉。有衣巧率大風營女將貼身“保護”,料必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母子已有多年未見,彼此都有些陌生,相擁痛哭一場後,方才逐漸親熱起來。
李遵問母親:“天下皆姓李,母親為何要讓兒子遠離中原,來此邊緣之地鎮藩。”田萁道:“你在京中都聽到了什麼。”李遵道:“京中有傳言說母親這麼做是為了舅舅,兒若不鎮藩,舅舅便失去了依託,將來難免為父親所圖。”田萁道:“你願意為舅舅受這份苦嗎?”李遵道:“舅舅是母親的兄弟,兒自然要全力維護,只是天下已定,多少降臣降將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連薛戎、劉鶚、牛僧孺都被聘為大學士,在京中安享尊榮,舅父是建國功勳,為何非要割據地方?”
田萁道:“割據地方是一家之主,在京為臣終究要仰人鼻息,人不自立是挺不直腰桿的,你舅父和母親都不願仰人鼻息,娘也不願你將來仰人鼻息。”
李遵道:“父子兄弟,豈可如此生分,兒子孝順父親,弟弟尊從兄長,人倫大常,有何不可。”
田萁道:“今日你們兄弟親密無間,不覺得有礙,將來呢,三代五代後,還有今日這份親密嗎?一旦有了利益之爭,父子兄弟相殘,怎麼還能保得住這份親情。人立天地間,貴在自尊、自立、自主,娘只想你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李遵道:“母親的話兒一時吃不透,不過既然母親執意讓兒留在邊鎮,兒遵命就是。兒只擔心,母親今日的苦心終究是白費,兒如今年幼,馬雄安又非至親,兒怕自己終是傀儡,地位隨時不保,兒若失勢,卻讓母親多年的籌劃付諸流水,兒於心何忍?”
田萁撫摸著愛子的面龐,深情地說道:“為人臣為人子者只需秉持忠孝,好運自然來,娘已經為你安排好一切,只等你長大成人,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這時候,門外有人請田萁上路,母子分別在即,相擁而泣,田萁拉著兒子的手,連聲囑咐道:“母親的這份苦心,將來你自會明白。記住孃的話,好好做個國王。”
田萁回長安後,被安排在大明宮內太液池上的蓬萊閣居住,一連數月不見李茂。
李茂這些日子不在長安,東巡去了洛陽。孟迎春欲為孟盛聘洛陽豪門之女韋氏為妻,李茂決心過去為兒子把把關。韋氏之女溫良賢淑,知書達理,與孟盛性格相合,李茂很看好這門親事。
新朝仍沿用隋唐以來施行的科舉制度,並加以改革完善,孟盛已透過鄉試,取得了舉人的資格,來年將以貢生的身份入京參加會試。
孟迎春欲安排父子見上一面,李茂道:“不必了,明年自然就能見著。”孟迎春笑道:“盛兒學問雖好,奈何天下英才太多,我始終有些擔心。”李茂道:“無妨,明年的卷子我來出,我提前讓你知道。”孟迎春道:“我不要你為他作弊,盛兒的學問很好,一定能高中,給你爭臉的。”又問:“他已長大成人,可否告知他真相。”李茂道:“徒增煩惱而已,留在心裡吧,我左右也不會忘了你們母子。”
孟迎春道:“有時候我真後悔當初沒接受你的封告,我若肯委屈一下自己,就不會讓你們父子見面卻不能相認了。”
李茂道:“這樣也好,做皇子未必是幸,做一個受皇帝關注的普通官員,會更有作為。只是你怎麼辦,你還是不肯退隱江湖嗎?”孟迎春道:“為了他的前程,我自會退出船幫,奈何身在江湖,有著許多的不得已,我需要時間,你不要總是催促我。”
李茂道:“我不催促你,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你還能退隱江湖……等你退隱之後就搬到長安來,我們常見面。”
孟迎春搖了搖頭:“你也有許多不得已,我們母子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盛兒的將來讓他自己走,好嗎?”
李茂道:“好,我答應你。”
夕陽西下,山河壯麗,李茂到了該回宮的時間,臨別之際,孟迎春又道:“老夫人臨終前囑託我,要我照管好她的子孫,我原以為她說的是孟氏一系,現在想來她老人家是另有深意,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