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王志邦對米如龍的恭維和奉獻照單全收,擺出貴門公子的派頭,一路招搖過市,出盡了風頭。再看米如龍,依舊笑臉相陪,恭敬如初。
李茂在界橋上就向米如龍告辭,卻被張掖留住,張掖在胡榮裕任刺史時混的風生水起,胡榮裕去官後,他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米如龍進士出身,對張掖這種靠門蔭入仕的官員向來不大待見,又因他是前任的心腹,更是處處提防。張掖一肚子苦水無處倒,見了李茂這個故人就拉住不放,一來是倒倒苦水,二來他見李茂混得開,斷定他有什麼大靠山,就想著巴結巴結沾沾光。
出於禮節上考慮,米如龍也不放李茂走,一行人大張旗鼓,浩浩蕩蕩開入曹州城。
是夜,米如龍大擺宴席,宴請王志邦、李茂一行。席間推王志邦坐主位,本來只是個意思,不想自認為看透了米如龍的王志邦竟然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了,施施然地坐在了主位上,倒把米如龍這個刺史主人擠到了客位上,駭的闔衙官吏目瞪口呆。
席間,米如龍豢養的家妓獻上歌舞,賓主觥籌交錯,其樂融融。王志邦這幾年憑藉著李師道的關係,在高密縣吃的很開,也算見識了些場面,但高密畢竟是小地方,加之他出身低門小戶,對歌舞一道見識不高,看不出米如龍家的歌姬歌舞俱屬上乘,卻賣弄道:“使君何等雅緻的一個人,偏偏養了這麼一群不入流的家人,此等貨色便是高密中等人家也不屑要,來日我送使君十幾個生口,免得汙了刺史的好名聲。”
這話聽在米如龍的耳朵裡極是刺耳,他大禮迎送王志邦,本意是想向李師道示好,不過原因並非是他在李師古這邊混不下去,他只是慮及自己在淄青根基尚淺,不敢得罪李師道罷了,所用禮節也不過是比慣例稍稍拔高了一點,遠遠達不到刻意巴結的地步。
是王志邦先入為主地把他劃入李師古一系,自己降低了期望,又因為李茂的打壓,更加讓產生錯覺,把米如龍的熱情當成了巴結。
王志邦託大坐了主位已經讓米如龍十分不快,但這個臉是米如龍主動湊上去丟的,怪不得旁人,米如龍為此面紅耳赤,正悔恨不及,偏偏王志邦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米如龍讀書人出身,自認為精通音律,賞鑑能力高人一等,被一個無知的後生小子當眾羞辱,他不覺動了真氣,吩咐了一聲:“叫明珠。”片刻之後,歌舞場上下來一位新歌姬,二八年紀,明眸皓齒,體態婀娜,顧盼之間,百種風情,千般嬌媚。
王志邦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他不懂歌舞卻懂女人,此等國色天香的美人,只一眼就讓他著了魔。一旁為他斟酒的毛雄眼睛也瞪直了,他張著嘴,瞪著眼睛盯著明珠姑娘,直到酒水注滿酒爵溢到了身上才發覺。王志邦吞了口口水,問毛雄:“這個小娘子是誰?”
毛雄趕緊打聽,跑回來稟報說:“她叫明珠,是米如龍新納的妾侍,從揚州來的。”王志邦兩眼勾勾地盯著明珠的小蠻腰,嘆道:“江南的女子果然是水靈。”毛雄笑道:“可惜了,好肉落在了狗嘴裡,否則今晚倒是可以叼過來嚐個鮮。”
王志邦聞言愕然一怔,劈臉給了毛雄一耳光:“你罵我是狗?”
第083章 吃餅
李茂望見那舞姬,心裡暗自驚歎,他見過的美貌女子也不算少,但如此等風情的,還從未有過一個,古人用“驚為天人”來形容女子的驚豔,用在此處竟是無比恰當。
青墨端著酒杯湊在李茂耳邊說道:“老刺史賣弄寶貝,我看要取禍。”李茂下意識地望了眼王志邦,不覺也是一驚,王志邦的眼睛裡分明透著攫取的光。
眼見自己的寵妾鎮住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米如龍心裡得意洋洋,做了曹州刺史後,米如龍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仕途已經到了頂,不可能再有進步,少年的意氣飛揚,壯年的雄心壯志瞬間俱化作飛煙,仕途上無所追求,他便將一腔心情寄託於詩酒歌賦中,疏遠公牘,而重拾舊日情懷,整日裡與文人雅士詩酒唱和,又拿出半生積蓄從揚州購得美姬一名,取名明珠,以娛晚年孤寂。
爭強好勝的心一旦滿足,米如龍又隱隱擔心起來,明珠出場后王志邦臉色大變,眼中分明藏著歹意!他暗問自己究竟是怎麼啦,怎麼變得如此不穩重,連連做出匪夷所思的事來,先是以刺史之重長輩之尊,給一個毛孩子讓座,繼而又爭強鬥勝,把密不外傳的寶貝寵妾拿出來示眾,前者不過惹人笑話,後者卻是取禍之道啊。
自古紅顏皆禍水,大者敗國,小者敗家,你米如龍自詡通曉史籍,看透人世,為何連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