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桑容跪坐在李茂對面,臉上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問:“你這番來又要禍害誰?”
李茂道:“桑兄這是什麼話,我若懷有歹意,何必過船一唔,海蛇畢竟不是海龍,縱然是海龍,被人四面圍困,怕是夜難脫身。”桑容呵呵笑了聲,道:“有話直說,你想怎樣?”
李茂道:“官軍已知你就是海蛇,目下你有兩條路可走:跟官軍頑抗到底,徹底幹垮鎮海軍,或被張股幹垮。”桑容道:“敵眾我寡,第二條路是什麼?”
“去遼東,永遠不要回來。”
桑容道:“自安史之亂後,遼東淪陷,而今已成荒蠻之地,我去那作甚?”李茂道:“荒蠻之地,也是無主之地。廣闊天地大有可為。”桑容打了個手勢,一眾人便退了出去。
李準想留下來聽一耳朵,被桑容的結拜兄弟惡狠狠地推走了。
桑容收斂笑容,鄭重地問道:“你想怎麼做?”李茂道:“書丞現任營田判官,主持墾殖事務,利用職務之便收留離散的清海軍弟兄,幾處田莊加起來不下兩三千人,這麼多的人豈能瞞得住鄆州的眼睛?鄆州方面正著手調查此事,一旦坐實,只恐難逃厄運。”
清海軍自內遷以來,兵員被一再壓縮,流散在外者比比皆是。
在於化隆掌軍期間,這些人還能得到定時接濟,雖然困難,卻還有口飯吃。後於化隆被軟禁在鄆州,清海軍肢解,接濟斷絕,這些人生活無著,淪為流民。
李茂被削奪糾察官權柄後,書丞自請去營田幕府,主持招募流民墾殖新田,這本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但他卻乾的有聲有色,他利用職權,大量招募原清海軍流散士卒,組織他們墾荒。
這本是一個雙贏的事,奈何他的身份尷尬,久後必招致禍端。
書丞收容離散的清海軍士卒,這事桑容略有耳聞,只是相距甚遠,知之不詳,今日聽到李茂提起,心裡一動,卻又不十分相信,便笑道:“那又怎樣,他如今甘做李家的走卒,若家主懷疑他,他只需將人拱手交出,說不定還是大功一件。”
李茂道:“桑兄說這樣的話,難不成刺殺黃仁谷將軍的真的是你?”
桑容依舊笑著,道:“這惡名我已經背了一年多,繼續背下去也無妨,桑容已死,這世上而今只有海蛇。”李茂拂袖而起,道:“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人已走到艙門口,兩個彪悍的海盜把守住艙門不放李茂走。李茂雖然沒將這兩個壯漢放在眼裡,喝了聲:“讓開。”兩個海盜同時把胸一挺,手中的刀已彈出三寸。
桑容方咳嗽了一聲,道:“好了,你的脾氣怎麼變的跟我一樣,一點就著?”
兩名壯漢按回刀,側立在兩邊。李茂迴轉身,撩衣重新落座。桑容倒了盞酒推在李茂面前,海上風浪大,這酒盞肚大腰細,造型很是古怪。酒不錯,李茂卻無心多飲。
第211章 那件事的真相
“昔日將軍派我和黃仁谷一同去徐州,臨行前將軍給了我一封密信,要我半道折轉去高密和黃縣,召集那裡的舊部出海去遼東。我問為什麼,將軍說他這一劫怕是難過,要為清海軍留點火種。
“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走,就遭到了銅虎頭的伏擊。我和黃仁谷將軍被堵在一間泥草屋裡,他跟我說我們倆必須得有一個人出去,我的雙手都廢了,不中用了,你走。
“我說那怎麼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他說能走當然一起走,我小孫子才剛剛出世,我還沒抱夠呢,然後他猛地撞了我一下,撒腿往外跑,泥屋外不遠就是河,他一頭扎進河裡,我趕忙追出去朝他射了兩箭……”
桑容說到這哽噎了,眸子裡閃耀著淚花,自李茂認識他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動情失態。
“我把將軍給張建封的信交給了銅虎頭,說要投降,他們信了,覺得我還能利用,就沒殺我。孤山鎮被削平後,我趁他們得意忘形就逃了出來,潛回高密和黃縣去招募舊部出海。
“銅虎頭到底不是浪得虛名,他們早料到我有這一手,在高密設伏要捉我,為了掩護我,好幾個莊子被他們夷平,他們連三歲小兒都不肯放過,斬盡殺絕,一個不剩。
“我亡命天涯,後來在海邊遇到幾個舊日朋友,他們推舉我來當家,於是我就成了海蛇。”
李茂道:“這以後,你有沒有去看過於將軍?”
桑容搖搖頭,道:“我想見他,又怕會害了他。”
稍頓,桑容又道:“不瞞你說,我也有意去遼東,海蛇好做,卻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