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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目光卻並沒有被鄉村的樸質、恬淡所矇蔽,李茂敢一人單挑三大家族外帶外戚裴氏,背後必然是有人支援,在淄青這個人距離一手遮天僅一步之遙,李茂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口刀,揮向哪,砍多深,主動權都在他的手裡,故而在大勢已定前,李茂雖身處險地,險象環生,卻不會出大問題。

至於以後會怎麼樣,變數太多,蘇女鄉距離鄆州太遠,蘇振看不清楚,但他對李茂這個女婿很有信心,這種信心源於女兒蘇卿的變化,在蘇卿成親之前,蘇振從未奢望自己要強的女兒能與女婿和睦相處,但是現在女兒變了,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

“他有本事收拾蘇卿,便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蘇振如此安撫胞弟蘇東,後者收到一些訊息,說李茂現在在鄆州舉步維艱,隨時有翻船的危險。他勸兄長跟這個便宜女婿保持距離,最好以身體不適為由,取消五十二歲的生辰壽宴。

李茂現在是從六品侍御史,淄青節度判官,以實權論,在淄青一道是能排的上號的。這一路行來,浩浩蕩蕩,沿途地方官員每隔三十里扎草亭一座為奉承茶水處,地方州縣主官齊到路邊迎候,聲勢浩大如同節度使出巡。李茂也不謙虛,與沿途州縣長官稱兄道弟,倒是十分融洽。這種和諧的局面一直維持到成武縣界橋,汪洵率州縣兩地主要官員迎候在界橋。

濟陰縣令鄭和業也在迎候的人群中,圓乎乎的胖臉上陽光燦爛,李茂想到不久之後這張充滿喜慶的圓臉就要在銅虎頭的刑具下變得血肉模糊,心裡忽然五味雜陳。

今日自己執法杖敲打別人,他日是否又有人拿著他拿過的法杖回過頭來敲打自己,那些被自己敲過打的人曾幾何時不也是意氣風發地拿著現在握在他手裡的法杖去敲打別人嗎?世道輪迴,報應不爽,是否會有哪一日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李茂一時有些出神。

在蘇卿的籌備下,蘇振的壽誕在低調的奢華中開啟,除了遠在長安的次子蘇景,蘇振的兩個女兒女婿和諸多親友齊集一堂,蘇女鄉沉浸在喜慶中。李茂雖然海量依舊大醉了一場,好在純糧米酒不上頭,半夜醒來,覷見蘇卿獨自坐在梳妝檯前,神情落寞。

李茂躺著不動,故意呻吟了兩聲,口中呼道:“水,水,我要水。”蘇卿站起身,又喜又恨,一面招呼孟大娘拿水,一面埋怨李茂道:“才當了多大的官,就忘了自家幾斤幾兩,喝喝喝,醉死你。”

李茂呼道:“我難受,胃難受。”

蘇卿急紅了眼,對端著水進來的孟大娘說:“快快快,叫常河卿來。”

孟大娘笑道:“常先生已經睡啦。”

蘇卿道:“那也得把他叫醒,這死鬼醉死過去怎麼辦……”話說到這,卻見孟大娘在朝她使眼色,蘇卿恍然大悟——李茂是在裝醉。孟大娘放下水後知趣地退了出去,蘇卿閂死了門,捋了捋袖子準備大幹一場,一轉身卻嚇的“啊”地叫了一聲——李茂正嬉皮笑臉地站在她的身後。

蘇卿舉拳便打,李茂把胸脯挺起任她擂了幾拳,環腰一抱,笑道:“腰細了,人輕了。”蘇卿低眉喃喃說道:“忙裡忙外,為你增光添彩,能不瘦嗎?”

李茂道:“瘦點好,我抱起來方便。”

蘇卿興奮地問道:“你酒醒啦?”

李茂用鼻子磨蹭著蘇卿的耳根,喃喃低語道:“想你想的心都碎了,怎麼捨得喝醉?”蘇卿渾身燥熱,臉頰酡紅,耳根子發燙,感動的淚珠簌簌直落,李茂抱緊妻子,輕輕地搖晃著,蘇卿流了一會淚,又惡狠狠地砸了李茂兩拳,心情舒暢多了。

一夜風起雲湧,鴛鴦帳中別有一番旖旎風光,到天明,蘇卿意猶未盡,李茂只得舉手投降,蘇卿顧慮他旅途辛勞,又喝了那麼多的酒,便決定暫且放他一馬。她恐被親友們笑話,就依依不捨地離開李茂,去為他準備早餐。

李茂閒暇時曾指點小茹學做新式菜式,小茹學的很賣力,成就也不錯,蘇卿向來不屑圍著灶臺打轉,除了當初為贖罪進過一段廚房外,夫妻關係正常化後,便遠離了灶臺。李茂去鄆州後,小茹做菜沒了動力,也懶得往灶間跑,吃慣了李家是新式菜,再吃以前的菜,蘇卿發現簡直難以下嚥。兩種菜式風格差異巨大,李茂喜歡新菜式,自己若執意做老菜式,只怕難以留住他的胃口,蘇卿這才痛下決心開始學做新菜。

她是個聰明要強的人,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不做出個眉目絕不罷休,而今她做的菜也頗有些火候,至少李茂沒吃出盤中餐出自誰手。

“這就足夠了!”蘇卿瞄了眼侍立一旁服侍飲食的小茹,心裡充滿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