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負責宅外警戒,李師古的隨行都是訓練有素的衛士,業務上並不要李茂操任何心。
這夜的下半夜下了一場濛濛小雨,隨行衛士裝備精良,雖然晴天也帶著雨衣,這種雨衣跟後世的雨披並無二致,只是材質用的是頭層油光皮,柔軟、光滑、透氣、不透水。
李茂披上雨披提刀循著小巷巡邏,打更的更夫和邏卒在巷口即被攔回,小巷子裡空空蕩蕩。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雨夜,這樣一處空曠無人的寂靜小巷,正好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李茂要想的事情很多,多到滿腦子亂哄哄的好半天也靜不下來。
他的心虛剛剛寧定下來能想事情,就被一聲異樣的響動打破了,一條人影從隔壁牆上翻下來,正往他守護的宅子裡爬,來人身手十分矯健,若非天陰雨滑,手攀牆頭時滑了一下弄出些許響動,幾乎可以無聲無息地從李茂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李茂驚出一身冷汗來,來這條小巷本是為圖個清靜想點事情,因此沒讓衛士跟來,卻因這個疏忽差點捅出簍子來。
李茂一個箭步竄上去,劈手抓住那人的腿,那人雙手攀在牆頭,腳下虛空,無處著力,被李茂抓住無可奈何。
“下來。”李茂一聲低吼。
那人撲地跳了下來,衝著李茂直撞過來,他的目的不是跟李茂廝打,而是想撞開李茂逃命。此人若只是個普通盜匪,李茂倒想放他一馬,畢竟落在李師古警衛手裡只有死路一條,若是另有蹊蹺,一試身手便知。這漢子一撞之下,讓李茂心生警覺,此人非但身體健碩,更有一股悍不畏死的蠻勁。
李茂的近身搏擊術已是火候十足,黏身和他一抱,以巧力撥轉那漢,揮肘擊打在他的後腦勺,這一招若是用實了力,那漢非死即傷,但李茂只用了三成力。
李茂側身閃讓,揮肘擊打的同時,腳下也沒閒著,勾足使了個絆子,勾的那漢子“哎唷”一聲失去了重心,惡狠狠地摔了個狗啃泥。
李茂從容拔出斬鐵刀,擱在了那漢的脖子上,淡淡地問:
“你什麼人?”
那人一聲不吭,也不掙扎。李茂道:“若是小偷小摸,我可以放你一馬。”
那人嘿嘿一聲冷笑,言道:“我是什麼人,我是這宅子的主人!鳩佔鵲巢,強佔人妻,卻問我是誰?世上何來這等無恥之人?”
李茂悚然吃了一驚,刀鋒在他脖頸上一蹭,一綹毛髮便飄落在地,李茂這招是跟朱婉兒學的,朱婉兒雖不懂什麼武功,用刀的手藝卻近爐火純青,這一招甚是能唬住人。
“你拿了我的頭去向主子請賞!”那漢子悲憤地吼了一聲,驀地轉身去抓刀刃,欲伏刀自盡,卻撲了個空。
李茂收起刀,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去死,忘了她。”
“她是被逼的!”漢子一聲暴喝,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挺胸朝李茂撞來。李茂移步擰轉身體,那漢一頭撞在了牆上。巷子裡的動靜被巷口遊弋的衛士察覺,一聲呼嘯,四名衛士分從巷子兩頭衝了進來,李茂急起一記彈腿橫掃那漢的小腹,趁他低頭,一掌擊在後腦勺,那漢昏死過去。
“是個不長眼的小賊。”李茂向四個衛士解釋道,“我來處理。”
“不必了。”一名衛士冷冷地說道,將手一揚,一枚袖箭便洞穿了那漢的頭顱,他殺人手段乾淨利索,李茂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裡我來處理,不勞押衙費神。”衛士統領聞訊趕來。
李茂名為諸人統領,實際不過是個傳話人,這些衛士只聽命於李長山和皇甫兄弟,根本不可能將他放在眼裡。
人已死,李茂選擇離開。
第200章 兵該怎麼練
雞叫時分,李師古從內宅出來,披上雨衣離開了這所宅子,他要去內堂補個回籠覺,李茂去了觀察府值房,在淄青除了押藩府有獨立的辦公場所外,其餘觀察、支度、營田等幕府和節度府合署辦公。李茂現任押藩判官,雖然權力不大,地位卻不低,值房很是寬敞,裝飾和傢俱甚至比節府、觀察、度支這樣的實權幕府的還要優勝一籌,這或者也是掌權者對坐冷板凳的同僚的一種安慰。
除了押藩判官,李茂現在還兼任著節度押衙和觀察府糾察官帳左判官,節度押衙是帶職,無具體職掌,在節度府亦無獨立值房,觀察府糾察官帳左判官雖然權力大不如前,卻是實職官,在觀察府擁有一處獨立值房。
和諸幕府糾察官相比,觀察府糾察官帳的權力被大大削弱了,公署冷冷清清,門可羅雀,李茂卻很享受這種安靜,起碼睡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