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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讓他略感失望的是天鵝並沒有回頭來望他這個癩蛤蟆,一眼都沒有。

“回吧,你兄長已經走遠了。”見小廝發怔,李茂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墨蹙著眉頭,滿腹疑問,他忽然問李茂:“你不覺得有些怪怪的嗎,那個青墨……他好像是個女子!”

……

在滑州登岸,向南過濮州便到了曹州境內。這個年代官員上任沒有上級組織部派員陪同前往,一般都是自己拿著告身去任所,和攝政官員做交接。此外,若非特殊情由,主政一方的州縣官員在任上不得相互走動,公事行公文,私事靠書信,上下級官員無事膩在一起,實為官場大忌。

這是朝廷律典上明文所載的規矩,是寫給天下人看的,但東方哲學的偉大深邃之處卻在於有些事是能說不能做,有些則是能做不能說。

赴任一方不主動去覲見上司,於裡於法都無可指摘,但在人情上卻是犯了大忌。薛戎在官場待過,對官場的潛規則並不陌生,雖然心裡極其厭惡,卻也遵行不悖,這是在官場生存的需要,他並非迂腐之人,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覲見上司要給多少禮也是約定俗成的,薛戎正是按照這個約定俗成的標準來準備的。

在寶鼎縣拜訪朱銘時,李茂得知淄青地方的藩帥比較強勢,州縣官員要想自保,必須抱成團才行,因而他勸薛戎將覲見禮加厚點。薛戎以為有理,就放手讓李茂去準備,李茂就在那個約定俗成的基礎上又加了兩成。

或許就是這多加的兩成禮品起了作用,曹州刺史胡榮裕給了薛戎非同尋常的禮遇,薛戎到訪時他親自迎至州衙下馬門外,敘禮畢,便親親熱熱地引著薛戎參觀起曹州州衙來,親密的像多年未見的朋友,但李茂知道此前二人從未謀面。

陪同胡榮裕出迎的是曹州參軍事張掖,州參軍事是從九品官,並無具體職掌,在衙待命,遵長吏號令行事,有事則出,無事回衙,這個職務多由初入仕計程車子擔任,性質類似於後世的政府辦高階秘書。

張掖雖只有二十四五歲,在官場卻已經混了好幾個年頭了,熟透的官場人情事故,此番見薛戎只帶李茂一人來,二人又是並肩而行不分前後,便斷定李茂非比常人,絲毫也不怠慢一路上和李茂說說笑笑,似多年未見的朋友一般。

州衙佔地甚廣,從南向北依次是下馬門、中衙戟門、大廳、小廳、內廳,寢堂、中堂、暖堂、內苑等,中軸線以東是州院,各曹署衙門、廄庫、州監獄等依次分列;中軸線以西是軍事院,有牙院、孔目院、馬將鞠場、講武堂等。

曹州刺史全稱“使持節曹州諸軍事某州刺史”,除管一州民政財政,亦有領兵之權,軍事院正是刺史管理本州軍事的機構,州院所轄的軍事力量稱之為州兵,主要職責就是防禦本州,清剿盜匪,維持地方治安。

一些地理位置重要的州,刺史還帶團練使、防禦使、鎮遏使、團練守捉使等名號,凡帶此名號的刺史便有權統轄管內駐軍。曹州刺史胡榮裕沒有帶這些使職,曹州境內的城、鎮、戌、守捉等駐軍便統歸淄青節度使管轄,地方無權過問。

兩院所轄各有司都佈設在衙內,甚至州里的大牢也是。

胡榮裕陪著薛戎是走馬觀花,只指某司在哪,某司的房屋曾是那朝的古建築,曾有什麼名士在此待過,出過什麼風雅之事,談天說地,議論古人,獨不見今日官員,官場自有官場的講究,他不去招惹有司官吏,官吏們也不過來參見,彼此相安無事。

不過在張掖這情況就大不同了,張掖是胡刺史身邊的人,平素常替刺史傳傳話,辦辦事,早和兩院的官員打成了一片,眾官僚因此紛紛圍過來打問薛戎的來路。

張掖很受用這種眾星拱月的感覺,他是個愛顯擺的人不假,人卻並不傻,胡榮裕受了薛戎的重禮,帶著他在眾僚面前露個臉以為酬答,但朝廷的規矩擺在那,州縣官員各管一攤,私相往來從來都是大忌,事可以做話卻不可以說。

張掖雲裡霧裡地東拉西扯就是不說薛戎是誰,不過他也沒把事情做絕,薛戎的真名實姓說不得,李茂無官無職的露個相又何妨?

張掖鄭重其事地把李茂引薦兩院官員,卻又故弄玄虛地只報姓名不說身份,引得一干官員胡猜亂想,頓時把李茂高看了一眼。官員太多,李茂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記住,轉了一圈只有一個人的印象特別深刻——司法參軍汪洵。

原因很簡單,汪洵是這個衙門裡唯一一個比李茂個子高的人,也是惟一一個沒用正眼瞧李茂的人。司法參軍負責一州的刑獄和捕盜,地位相當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