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巧還是點頭,微笑。
李茂道:“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明日我一覺醒來,你最好能消失不見。”
二日一覺醒來,隔壁空寂無聲,李茂微笑。秦墨站在窗前,嘆道:“別笑了,人家在下面等你呢。”
本想仗著馬快甩掉衣巧,不想這小丫頭夜裡不知從哪也弄了匹駿馬來,而且她的騎術絲毫不在李茂之下,一陣疾奔後,沒把她甩掉,卻把秦墨弄丟了。
循來路往回走,卻見秦墨拄著根棍子一瘸一拐往前蹭,見著二人破口大罵道:“王承宗不滅,簡直沒有天理,你瞧瞧他治下這治安,簡直爛到他姥姥家了,光天白日的,就能攔路搶劫,搶了我的馬匹行李不說,還拿走了我的柺棍,什麼人性,什麼破地方。”
衣巧咯咯嬌笑,道:“能留你一條爛命,你就燒高香吧。”
秦墨望了眼衣巧,笑道:“小妞,你跟他有過節,我倆可是無冤無仇的,何必這麼糗我?”衣巧道:“你與他狼狽為奸,你也該死。不過看你為人還算忠厚老實,我到時候會酌情留你個全屍。”
秦墨撇撇嘴:“這結局也不怎麼樣。”
秦墨的坐騎和備馬都被搶走,眼下只能和李茂或衣巧同乘一匹馬,秦墨的目標是和衣巧同乘一匹馬,嬉皮笑臉的說了一堆好話,終於哄的衣巧把韁繩甩給了他。
不過她自己卻爬上了李茂的坐騎,李茂望著她,衣巧喝道:“上來呀,怕我半道害了你嗎?沒出息。”
李茂翻身上馬,十歲女童心智雖然早熟,身體卻還幼嫩,躲在他懷裡,把他寬厚的胸脯當成靠椅,結實的雙臂做了扶手,雙手抓著馬鞍,愜意地打起了盹。
秦墨見狀,無奈地嘆了一聲。
鎮州舊稱恆州,成德節度使理所駐地,轄縣十,地域廣大,乃河北雄鎮。此時的鎮州境內,千軍萬馬雲集,商旅斷絕。由趙州方向而來,本想抄個近路,卻不想雄兵當道,商路不通。無路可走,李茂懊惱,秦墨埋怨,衣巧卻很大度地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改道走吧。”
李茂打過仗,卻沒有打過這麼大規模的仗,對困難估計不足,正懊惱之際,聽衣巧這麼說,倒是對她刮目相看。衣巧道:“你不必謝我,我怕你蠻勁發作,逞能去送死,你活膩了我還沒活夠呢。”
李茂知道和著小妖女做口舌之爭,自己佔不到便宜,便寬厚地笑了笑。和秦墨商量後,折回頭向東南而行,改道再去神策大營。至於衣巧這個小累贅,李茂也只能帶著,鎮州不比趙州,真的把她丟下,只怕難以善終。
一整天都在曠野上穿行,所過村寨十室九空,到黃昏時前面是條大河,成德軍在河上搭了浮橋,運送兵馬物資,入口前設了關卡,嚴密盤查過往行人。凡沒有路引的皆被扣下,關入附近的苦力營,操持重役。
秦墨的包袱和馬一起丟了,此刻身上沒有路引,二人都成了黑戶。
李茂觀察了一下關卡,道:“他們有槍兵,有弩兵,也有騎兵,至少有一都人馬,硬闖不是辦法,還是改道走。”
秦墨看看天色,道:“馬上天就黑了,周圍幾十裡都沒人,夜宿郊外未必妥當。”
衣巧咯咯笑道:“蠢,你們倆真是蠢的可以,你們身上帶了錢嗎,你們沒有我有,現在兵荒馬亂的,鎮州兵窮的難顧一日兩餐,哪有多餘的錢糧養家,家家困苦不堪,你給他們點買路錢,誰還留你在家做女婿不成
。”
秦墨道:“對對對,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錢我這還有一點,都藏在褲襠裡,待我拿出來啊。”衣巧白了他一眼,咕噥了一聲,將李茂留給她的錢袋拋給秦墨。
李茂看了看天色,心裡有些猶豫,河北地方本來就地廣人稀,又因戰亂,百姓聚寨而居,村寨之間大片大片都是空地,入夜之後,狼群橫行,夜宿郊外,萬一遇著狼群,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比遇到鎮州軍還要兇險十倍。
李茂點點頭,俯身警告衣巧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衣巧嬉皮笑臉:“傻瓜,我小命在你手裡捏著呢,我哪敢呢。”
秦墨一瘸一拐去打前站,和一個校尉比劃了一通,進了貢獻,又指了指李茂和衣巧,衣巧笑眯眯地向校尉揮揮手,校尉掂了掂錢袋,揮手示意搬開拒馬刺。
三人剛到河邊,還沒上浮橋,衣巧忽然扭了扭身子對李茂說:“我要噓噓。”李茂眉頭一皺,警告道:“休要耍花招。”衣巧嘴一咧,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左右軍士厲聲大叫:“站住,下來!”四下裡長槍如林,弓弩齊張,李茂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