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孝章道:“河北軍鎮跟別地不同,驕兵悍將難治,尤其幽州,節帥常常更換,將領有殺帥驅帥的傳統,難搞的很。歷代節帥都要放下身段跟將士們打成一片,朱滔、劉怦、劉濟、劉緄、劉鴻都能做到,張元理進士出身,天性厭惡軍士的粗鄙,很難跟將士們打成一片。”
謝彪道:“聽說他幕府有一個叫韋雍的判官,張元理對他是言聽計從,這個人也很能幹事,總能把事情辦的妥妥帖帖。正是倚仗著他,張元理才能在幽州站穩腳跟。”
文書丞問:“這個韋雍我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李茂哈哈一笑,說道:“韋雍就是崔雍,他是崔谷的兄弟,我們的人。”
文書丞沒有再問,一個人為了去幹一件事,把姓都改了,居心叵測,這八成不是去幹好事的。
秦墨解釋道:“這是個很有才學的人,當日張元理出鎮夏綏,手下無人,是茂哥舉薦給他的,恐朝中非議才改作韋雍,他父親姓崔,母親姓韋,他自幼是母親撫養長大,改姓韋也算不得什麼吧。”
文書丞哦了一聲,心裡仍不大信,李茂道:“這是他自己編的理由,不倫不類的,實際是他在家鄉得罪了人,跑到長安去避難,怕惹麻煩才改了個假名。這事張元理是知道的,只是聘書報備了朝廷,只好將錯就錯,改不了了。”
李茂轉身朝秦墨望了一眼,秦墨咳嗽一聲道:“崔,哦,是韋雍,現在是我右廂的人,這個秘密現在只有五個人知道,若傳出去了,後果難料。”
眾人相視一笑,既然韋雍是自己人,那就一切都好說了,幽州若然生變,遼東是有機會插上一腿的,怨不得李茂執意要東征渤海,解除後顧之憂。若沒有這顆釘子,即便解決了渤海這個後顧之憂,幽州生變,遼東也沒辦法插手進去。
“遼東地理偏遠,與中原隔絕,難以持久,為圖久遠,我們必須謀取幽州。創業時雖然艱難,卻有一股沖天的銳氣,一旦安定下來,失了銳氣,變得暮氣沉沉,就只有守成的份。要為子孫後代謀福祉。我知道很多人不希望再打下去,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該有的都有了,原先不敢想的,現在也有了,還有什麼理由再打下去呢,我一聲喊打,又有多少春閨夢裡人回不來家,葬身在無定河邊。可是若不打,我們就會被隔絕在中原之外,天長日久懈怠下來,將來難免為人所破,繁華一夢,到頭來真是一場夢。”
李茂說到這,很大聲地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下情緒,方又說道:“拿下幽州,這是我們的最終目標,拿下幽州,我們就罷兵休戰,與民休息,安享太平。不再四處用兵,再不打下去了。”
第519章 就不怕他們作亂嗎
幽州節度使府裡張弘靖問侍妾紅珠:“你的頭面一天一換,你哪來的錢?”
紅珠年方二八,京城內教坊司出身,蜂腰妙臀,妖嬈迷人,張弘靖出身世家,見過的女子何止千千萬萬,二十郎當歲便放言閱盡天下美色,對任何女人都能發乎情止乎禮,卻獨獨迷戀紅珠的單純和美豔,每每順著她的心意而無法自拔。
紅珠一天換一套首飾,件件價值千金,她哪來的這麼多錢?
張家是世家的底子,錢是不缺的,但這麼個花法,便是張弘靖這個從來恥於談錢的人也覺得過了,太奢侈了,有些不像話。
紅珠又開始撒嬌賣痴,這是她對付張弘靖的殺手鐧,天大的事經她這麼一混纏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弘靖嘆了口氣,不再追問,答案他是清楚的,韋雍和張宗厚兩個私下撥給她的脂粉錢。
劉鴻獻幽州出家,臨走前做了妥善的安排,他是誠心要把幽州獻給朝廷的。張弘靖接管幽州並沒費什麼事,朝廷為了籠絡幽州將士,從內庫拿出一百萬貫讓他這個新任節度使施捨一場大恩惠給盧龍、雄武兩軍將士。
錢在張弘靖眼裡從來只是個數目字,他大筆一揮,這一百萬貫,就從賬面上撥付給了兩軍衛士。將士聞言,歡呼雀躍,齊贊張相公能通天,有本事。
問題就此產生,節度判官韋雍和度支判官張宗厚拿著賬本找到他,告訴他,節度使府內庫空虛,賬面上只剩一百三貫錢,實際只餘八十二貫,幾百口子人要吃喝,這點錢三天都難應付,韋雍要求從朝廷的賞軍款中截留三十萬貫,留在帥府內庫,待將各處虧空查清楚,填平了,再做計較。多退少補,內外一碗水端平。
節度使府的幕僚和書吏多是張弘靖從河東帶過來的,除了吃公料的公幕,還有許多吃私料的私幕,這些人大都追隨了他十幾二十年,自己家資豪富,不用為錢操心,可是很多幕僚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