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論理應該是有的,至少兩萬多雄武軍將士是擁戴他的,而且即便是盧龍軍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他們中的許多將領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兵變,其實是持觀望態度的,按兵不動,兩邊都不幫,坐看媯州張大帥和幽州朱大帥龍爭虎鬥。
燕山之北的契丹人獲知幽州兵亂的訊息,大喜過望,立即出兵媯州,聲稱要幫助張相公平定叛亂,為死去的家人討還公道。
契丹人絕非古道熱腸,而是想趁著秋冬兩季無事時南下撈點好處,所謂出兵平亂,只是出兵,卻絕不會出力去平叛。
幽州南面的橫海軍和義武軍對幽州的變亂暫時保持沉默,兩鎮兵力弱小,自覺無力干涉幽州之變,保持沉默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強鎮恆州(即原來的鎮州),王承元是不樂意保持沉默的,南面的魏州自田興掌權以來,與朝廷越走越近,對他的壓力越來越大。
劉鴻弒父殺兄奪了幽州的兵權後立即投入朝廷的懷抱,這讓王承元倍感壓力,至張弘靖入主幽州,恆州的境況其實已經很窘迫了,王承元做夢都想有所作為,但苦於被南面魏州的一個兇狠的對手盯住,讓他動彈不得。
對幽州之變王承元深感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劉鴻悶死了養父,謀殺了養兄,做上了節度使,然後做噩夢,最後出家。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張弘靖是朝廷的人,靠皇帝的賞拔坐上了節度使的寶座,自然要聽命於長安的皇帝。
朱洄卻不是,朱洄是老幽州,若能助朱洄在幽州立起來,成德化敵為友,穩固了北方防線,而魏州卻將失去傳統的幽州同盟,一長一消,攻守之勢猝然改變,再回過頭來對付南面的老對手他王承元就顯得底氣十足了。
王承元決定幫朱家父子一把,他派人與駐守莫州的朱克融取得聯絡,二人在瀛州和深州的交界處見了次面,暢談通宵,王承元承諾幫助朱克融發動兵變,推朱洄登上節度使寶座,條件是朱氏掌權後與恆州締結盟約,相約互不侵犯。
這盟約對王承元意義非凡,對朱氏也十分有利,朱克融鄭重地答應了下來。
王承元當即遣大將王庭湊率軍進駐深州,製造事端,牽制瀛州駐軍,而朱克融則在得到成德的暗中資助後,率軍悄悄地回到了幽州城,和胞弟朱克定聯手策動了幽州兵亂。
朱洄看了朱克融代他與王承元達成了秘密盟約,嘆了口氣,問朱克融:“你們兄弟幫我騎上了虎背,下一步該當如何?”
朱克融道:“穆全萬、何泓、韓鹽露叛變,劫持張相公,兵敗後去了媯州,父親危難之際代行節度留後,穩定了軍心,眼下應該向各方公佈真相,取得諒解,再向朝廷請兵討伐穆全萬、何泓、韓鹽露這三個逆賊,若能攻下媯州,救出張相公,父親便是有大功於朝廷。”
朱洄笑了笑,顛倒黑白,賊喊捉賊這一套,朱克融已經學了七七八八,霜刃初試,竟也小有威力。
他不動聲色地問:“媯州尚有兩萬軍馬,你打的下來嗎?”
朱克融道:“盧龍軍將士全體擁戴父親,孩兒手上有四萬軍馬,又有南部盟友供給軍械、馬匹和糧草,我看媯州不難打下。”
朱洄道:“你算漏了一個人,遼東李茂,萬一他出兵干涉,你當如何應付?他跟張元理可是故交,與我們卻是死敵。”
朱克融笑道:“李茂在營州之南筑山海關,防備咱們進遼東,孩兒有樣學樣,也築一道險關,也叫山海關,防備他進關,這道關口險峻異常,只需三千精兵便可將他擋在關外,待我掃平媯州,救出張元理,他再多人馬也只能黯然退兵。”
朱洄道:“三千軍馬真能守的住?你太大意了,李茂的麾下有擅長小股山林戰的常木倉,有擅長渡海作戰的薛老將,還有能鑽進你肚子裡,鬧你個天翻地覆的佩刀軍。地勢太狹小,你擺佈不開,非但阻擋不了他,一個不慎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我看還是謹慎些,派一萬軍馬去平州,南面的盟友既然答應幫忙,就讓他們出兵一萬助陣,你在城裡,他在城外,一明一暗,這樣才穩妥。自然我們也不白讓他們忙活,將來可以把平州送給他嘛。”
朱克融笑道:“平州,那好的很,我們南面的盟友要想吞下去,得先問問橫海答不答應了,我聽說程執恭是個很小氣的人。”
父子相視大笑,朱洄心情暢快。
幽州發生變亂,媯州守將穆全萬當即派兵包圍了刺史府,卻圍而不攻,媯州刺史朱克堅派人見穆全萬,勸他放自己一馬,朱克堅的理由是幽州局勢混沌,穆全萬應該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