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道理,李茂也明白,牙軍中派系龐雜,早被李家宗親和四大家族所滲透,李師古調動牙軍用於御外可以,用來對付自己人,風險太大。而除去軍權,李師古手上實際已無牌可打。
“朝廷給節帥加侍中,這不是好苗頭,這是鼓動他們儘快動手的意思。此番巡視完回鄆州後,非有重大事項不要再輕易離開,要防備他們暗箭傷人。”
李茂道:“當初王叔文主動向藩鎮示好,節帥指示我投桃報李,誰知他一得勢便立即翻臉,主張削藩。原來主張對藩鎮強硬的內廷閹黨,反過來倒主張維持現狀,是我太遲鈍,還是世道人心變的不可捉摸了?”
賈直言道:“陰在陽之中,不在陽之對,陰陽環抱,殊途同歸。王叔文之流志大才疏,放空炮博上位,實際並無能力和本事,故而節帥要你資助他,這樣的人在臺上對任何人都有好處。至於閹黨,你切莫小看了他們,他們雖極度貪鄙,卻也熟透人情世故,更兼懂得上位者的心。”
說到這,賈直言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今上病體殘缺,享國不會長久,以目下看廣陵王最有望執掌乾坤,你以為此人會如何對待藩鎮?”
“削藩!”
“削藩。不如此,大唐危矣。”
李茂向賈直言長揖作禮,言道:“賈公一席話點醒夢中人,多謝。”
告別賈直言,李茂繼續南巡,一日來到雷澤縣,縣尉李忠迎在界橋,李茂下馬問道:“你本在範縣為官,幾時調到了雷澤。”
李忠上前牽住李茂的馬,親親熱熱說道:“範縣來了個新縣令,和我不對付,我就走門路到了雷澤縣。欽差來我縣中莫不是查辦奸偽,我有事舉報。”
李茂笑道:“你堂堂縣尉都處置不了的事,我一個外道官有甚本事管得了。”
李忠道:“欽差莫要說笑,俺李忠不是傻蛋,今日淄青還是節帥當家,你想管的事哪有管不了的。其實若是強徒俺也不怕他,奈何他在鄆州有些關係,非一般人能動的了,可恨這廝魚肉鄉里,無惡不作,不殺他不足平民憤。”
李茂追問是誰,李忠道:“他姓張名望,他的哥哥在觀察幕府做書記,仗著他的勢力在鄉里為非作歹。”
張望此人,李茂聽說過,知道他背景一般,料想也是個扯虎皮擋大旗的主兒,想著不過是舉手之勞,李茂便答應了下來。在路邊蓆棚裡用了差點,便驅馬前去張家莊。
第293章 信不信由你
到了張家莊外,李忠指著一間松柏森森的院落說道:“那便是張家大院,欽差要調動多少兵馬,俺去準備酒菜。”李茂道:“待我去說服他主動請罪。”
李忠道:“那自然最好,只是此人兇蠻,只怕未必肯服順。”
青墨也勸道:“鄉民粗野,還是小心為妙。”
李茂笑道:“諒他敢耐我何?”
驅馬到了張家大院前,大門早開,迎出來一個布衣管家,和和氣氣地說道:“我家主人請李總管一敘。”
聽得“總管”二字,李茂微微一笑,將韁繩丟給青墨,青墨忙將斬鐵刀奉上。
李茂沒接,一徑進了大院。雖是鄉野人家,這院落倒也佈置的頗為精雅。
正廳廊下一人躬身相迎,李茂回了禮,來人自薦道:“牛柏丹,李總管還有印象吧。”
李茂道:“牛掌櫃有話直說,李茂洗耳恭聽。”
牛柏丹笑道:“廣陵王託我問候總管安妥否?”
牛柏丹本是楊志廉的門客,而今已改投李淳門下,這點李茂清楚。李茂還清楚,李忠轉任雷澤縣並非因為與上司不對脾氣,而是他在範縣奸。殺了一個貨郎,論罪當死,後來不知走通了誰的門路竟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僅免罪,甚至連官都沒丟。
李茂出行並未知會地方,行蹤不定,李忠能恰到好處在界橋迎接,自是另有隱情,所謂什麼豪強難治不過是他的託辭,意在考較李茂。
“承蒙廣陵王惦記。”
李茂淡淡地應了句,端碗喝茶。此話一出駭的青墨臉色大變,他雖不認識牛柏丹,卻覺得此人行事詭秘,不似善茬。萬一他在茶中下毒那後果不堪設想。
牛柏丹笑了笑,也坐下喝茶,潤了潤嗓子後,這才開口說道:“西馬堂出其不意,一舉扭轉乾坤,兄弟我十分佩服老弟的膽識和手段。”
李茂淡淡地道:“客氣,若非有人通風報信,我只怕早已葬身在斷梁下。”
牛柏丹哈哈大笑,放下茶碗,“這就是我為何肯幫你的原因,寧與聰明人打一架,不跟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