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告別。
齊家母女在灶間洗洗涮涮時,鄰居家又傳來了哭鬧聲,整個莊子一起受災,大火一起要外出,平民百姓安土重遷,出趟門不容易。
這年頭雖然算不上兵荒馬亂,外面到底也不平靖,兵、匪、官、盜、土豪、劣紳、奸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加之疾病流行,醫療條件差,多少人出去了就回不來,故而每次出遠門都算得上是場生離死別。
齊家老漢早年間做過村正,雖然家族破敗了,到底威望還在,遇到鄰里糾紛,現任村正擺佈不開的還要請他出面。
村正來報信說隔壁打了起來,齊家老漢就和老伴一道過去勸解。老伴臨走時囑咐齊心洗刷好鍋碗後把耕牛喂一下,那可是全家的命根子,逃荒要飯也得把它保住。否則即便過了荒年,全家也沒有活路。
齊家一家從不讓李茂做什麼,但李茂總是盡其所能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眼下他就蹲在鍘刀旁邊鍘草料,鍘刀價格不菲,全村就一架,各戶輪流著用。
鍘草可是個技術活,李茂操刀不久,手段未免生疏,齊心就掐著腰站在旁邊指揮,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口才可是一般,思路也不夠清晰,東一榔頭西一錘,說的不清不楚,忙的李茂滿頭大汗。
齊心就咯咯地笑了起來,罵李茂是笨蛋。
李茂直起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望見齊心還在那笑,便不高興地說:“笑什麼笑,留神閃了舌頭,掉了牙,嫁不了人。”
“滾。”齊心嬌嗔道,說完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未等李茂回過神來,十六歲的少女忽然投懷入抱,哭的淚人一般。李茂捧起齊心的臉,吻了她。然後說:“快則半年,慢則一年,我一定回來接你。”
齊心使勁點點頭,道:“我等著。”
二人還要多說兩句話,院門突然被人撞開了,老二齊皓風風火火奔了進來,一頭扎進柴房,摸了把鐵叉就往外跑,至始至終未對院子裡杵著的兩根木樁瞅一眼。
院外很快就傳來了打野豬的聲音,據說有頭大野豬帶著一家三口闖到村外的田地裡啃食高粱杆子,這可是送上門的美食,打了野豬,家家都能打頓牙祭,不過野豬這畜牲兇猛的很,人少沒傢伙可不成,聽說老二去打野豬,在屋裡哄媳婦的老大忍不住衝了出來,扯了把鐵鍬就跑了出去。
他走後不久,老大媳婦也出了屋子,髮髻散亂,衣衫有些不整,她尷尬地朝李茂和小姑子笑了笑,把倆孩子往屋裡一鎖,忙著出門看熱鬧去了。
院子裡空落落的,李茂尷尬地朝齊心笑了笑,說:“都忘了大哥大嫂也在。”
齊心攏了攏頭髮,笑道:“我哥脾氣不好,我嫂嘴不好,二哥就是小心眼,其實人也不壞。”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後,齊心沉默了。
此刻李茂的心裡也在天人交戰,這三個月來齊心悉心照料自己,朝夕相處,若說沒感情那是假話。齊心長相清秀,心地單純善良,十六歲的姑娘渾身洋溢著無窮的魅力,又是主動投懷送抱,要他怎麼拒絕?
若在以前,李茂覺得自己有資格去愛她,即使給不了她名分,其他方面也能給予足夠的補償,但是現在,自己前途未卜,禍福不知,要他如何抉擇?
片刻猶疑後,李茂抱起了齊心,已經拿走了她的心,卻要丟下他的人嗎?
……
事後,齊心一言不發地回灶間去完成她未竟的工作,李茂則繼續去鍘草。
村裡來了野豬,齊家鄰居兩口子立即結束內訌,夫妻倆一個找刀,一個找繩,忙活著去抓野豬,趕來勸架的七姑八婆們敘了會家常,就各回各家。
齊家老母親望了眼自家的院門,忽然改了主意,她沒有回家,而是跟著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一道去村口看男子漢們打野豬去了。
野豬橫死在鐵叉之下,三頭小豬被生擒活捉,村裡的規矩,從來都是平均分配,不管有沒有出工。
這一分就是大半夜,當齊家老漢帶著老伴領著兒子媳婦拎著豬肉回家時,齊心的屋裡已經熄了燈,老媽媽又望了眼李茂的房間,也沒了燈。
她微微嘆了口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茂臨走那天,齊心一直把他送到村口,人多,她不便再遠送,眼雜,她不敢逾規亂矩,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李茂,李茂不敢直視她,兩個人都憋得十分辛苦。
齊家莊近在鄆州咫尺,卻封閉如另一個世界,從這個世界出來,一些真相才漸漸露出水面,這年第二個六月初的那晚鄆州城裡發生了一場兵變,主謀劉悟勾聯合四大家族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