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玉回宅悶坐良久,遣人請來新羅商人紫雲贊,說道:“城中有變,老三引薦的那個張藝分明就是李茂派來的奸細,大哥卻視而不見,準他們建營駐守。我看老三是鐵了心要把遼東城獻給李茂,大元帥若再無動作,只怕這局勢就不可收拾了。”
紫雲讚道:“我大軍正苦戰白水河谷,一時脫不開身,此事只好等等,以掃北侯的英武,我想遊進城來的幾條小泥鰍還翻不起風浪吧,再等等看吧。”
紫雲贊走後,薛青玉招來心腹大將穆八模等人,說道:“形勢有變,老大和新羅人搭上關係了,咱們得提前動手。”
穆八模道:“你說咋辦,咱就咋辦,咱們都聽你的。”
薛青玉道:“我去勸說大哥,遣老三和忠義營出城,然後關上城門不放他們進來,你們跟下面打聲招呼,鬧他一鬧,看看火頭再作定奪。”眾人心領神會,齊聲應好。
薛家三兄弟每日睡前必要聚在一起商議城中軍政大事,議定的事第二天在軍事廳上走個過場,頒令軍政兩衙執行。
這晚三人剛見一面,薛青玉便怒氣衝衝地責問薛青碾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敢用馮志泛這樣的人,他的底細你清楚嗎,你怎知他們不是李茂的人,你如此魯莽,哪天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掉的。”
兄弟三人早有言在先,城中凡遇大事由三人先議論,議而不決再由大哥最後定奪。薛青碾繞過老二說服薛青裹同意組建忠義營,計謀雖然得逞,底氣到底不足,面對薛青玉的咄咄責問,只好解釋說:“他是個糊塗的人,靠著遼東城才有今天,遼東城沒了,他就是個窮光蛋,狗屁不算,他還敢叛咱們不成?”
薛青玉道:“即便是信用他們,也不該讓他們上城去,萬一有歹心,讓我怎麼應付?”
薛青裹道:“好了,好了,人家主動要求助戰,我們總不好拒之不理吧。不過老二說的也有道理,不能太聽之任之了,老二,話是你提起的,你有什麼主意?”
薛青玉道:“上山聚義還講個投名狀,明日咱們開城門讓他們出去打一場,是忠是奸,一目瞭然。”
薛青裹拍手讚道:“這是個好主意,我看就讓他們出去溜溜,是騾子是馬,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來。三弟,你怎麼說?”
薛青碾支吾道:“好倒是好,不過明日太倉促了,不如後日吧,好歹讓人家有所準備嘛,這萬一人家是真心幫咱的,就這樣讓人家白白去送死,將來怎麼跟人解釋。”
薛青裹道:“後天便後天,只是你們誰也不準透漏訊息。”
薛青碾道:“那是自然,誰走漏訊息,軍法處置。”
散會回去,薛青碾便將馮志泛的副將張藝請了過來,說道:“老二鼓搗大哥後日開門出戰,試試你們的真心,你要預做準備。這事讓老二盯上了,我看你們得出點血,搞的像點,別讓他看出什麼破綻,搞的功虧一簣。”
張藝道:“將軍放心,一切有我安排。”見薛青碾似有話說,便掏出一封密通道:“這是我家大帥的親筆書信,城破之日,將軍便是遼東城主,白紙黑字,絕不反悔。”
薛青裹看過李茂的親筆承諾,卻是一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全薛家,誰是貪圖那權勢名利,日後還是要推舉兄長出來主事的。”
張藝笑了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眼下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隔了一日,薛青裹軍事廳聚將,宣佈午後由薛青碾為主帥,馮志泛、張藝為正副先鋒出城討擊安東軍。以大將穆八模為督戰虞侯,薛青玉坐鎮西門支應。
命令下後,各軍立即準備,午後鼓聲一響即開拔出城。
薛青碾早有準備,也就不慌不忙,頂盔掛甲,乘高頭大馬徐徐出了城,忠義營提前一步出城,亂哄哄地在城下列好了陣型。
薛青裹初到遼東時跟室韋人大仗小仗打了不少仗,室韋人紀律散漫,打仗沒有章法,卻是塊很難啃的骨頭,究其原因是他們身上那層厚厚的甲冑,這些塗了一層又一層松脂油的皮甲,堅韌強過鋼鐵,刀砍斧剁箭射皆不能傷,端的是神勇無敵。
室韋人的皮甲看似簡單,但怎麼製作卻是一個謎,薛青裹費盡心力難窺機巧,他又自詡是個文明開化的人,看不上這些髒兮兮、一股怪味的“野豬皮”,便轉而追求厚重的鐵甲。不知何年何月,一個異族工匠受聘遼東城,為他打造了一套稀奇古怪的盔甲。
與室韋人的“野豬皮”、唐軍的明光甲和新羅人的皮鐵鱗甲不同,這種重甲是用大塊大塊的厚鐵板拼接在一起,刀刺箭射,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