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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部分

一般而言,藩鎮高階將領過壽,節度使循例會遣人送一份賀禮過去,賀禮的輕重視壽星的身份地位和親疏遠近而定,有所區分卻又大差不差。

若節度使能派自己身邊的一位親信代自己過來道賀,對壽星而言便已是絕大的榮耀。若遣兄弟、子侄過來,則更是蓬蓽生輝,能讓壽星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除了極個別的元勳老臣,節度使一般是不會親臨下屬的壽宴的。

在藩鎮,節度使就是君,就是天,世間只有臣子給君主賀壽的,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但是現在,不僅節度使田懷諫到了,連攝政的元夫人也到了,這可是給了蔣士則天大的顏面。蔣士則表現的誠惶誠恐,雙手不停地發抖,愣怔了半晌不知該怎麼辦好。

直到包括田牟在內的一干人再三提醒,他方如夢初醒,趕忙重整了衣冠,慌里慌張地迎了出去。

田牟則喚過一名家人,命他騎快馬回去報訊:節度使和夫人一起到場,自己的父親是不是也應該出來露個面?

田興接報大驚,慌忙吩咐備馬,人剛走到門口,幼子田群就跑了過來,攔道:“二哥已經代父親去了,父親何必再跑一趟。”

田興道:“大帥和夫人都去了,我不去,於禮數不合。”

田群拉住馬韁,勸道:“姐姐臨走時再三囑咐,父親不可輕出,什麼準備都沒有,依孩兒看還是不去了吧。若有失禮之處,改日補上便可。諒必大帥和夫人也不會怪罪。”

田興想了想,俯下身吩咐道:“讓吳吉申率藍甲軍進城。”

吳吉申是魏博老將田榮推薦給田興的人,他的父親便是被譽為“河北第一謀士”的吳慈飛。吳吉申年少有為,驍勇善戰,手裡掌管的一支死士,身披藍甲,號稱“藍甲軍”,兇悍無比,尤其擅長城內巷戰,是田興手裡的一張王牌。

田群擰著眉頭想了想,說道:“父親路上慢慢行,我去喚吳將軍進城來護衛。”

言罷,要了一匹軍馬,打馬奔北城藍甲軍兵營而去。

田興望著兒子矯健的背影,欣慰地笑道:“這孩子跟他姐姐一樣,謹慎,有見識。就是經驗還嫩點,老子在魏州城內赴宴還能有什麼事?大驚小怪。”

田興的家宅在魏州城西,周圍居住的都是名門高族,世族大家。蔣士則家奴出身,雖然當了大官,在城西卻無立足之地,他的家在城南,由城西到城南,需要路過一口清水塘,這是位於魏州城中心的一個天然湖泊,有河渠通往城外,有活水進出,是城內居民的主要水源之一。

田興位高權重,每次出行都由衛士清道,眼下是午後,街上行人眾多,衛士清道不易,田興急著趕路,清道尚未完成,人已經到了路上。

女兒田萁臨行前再三囑咐他要深居簡出,小心謹慎,田興就信他女兒的話,這一路小心翼翼,倒也平安無事,到了這口清水池塘邊,他無意識地往水中央望了一眼,心裡突然就是咯噔一下:湖面上浮著一艘畫舫。

這湖位於城中心,市民取水、洗衣、洗澡,日常亂哄哄的,文人雅士,富貴人家根本不願意沾邊,這艘畫舫從何而來?

田興立即傳令:“前後隊調轉,回去。”

話剛說到這,一支羽箭便從畫舫上飛了過來,衛士及時發出警告,兩隻粗壯的手幾乎同時抓住了他的腰帶,把他扯下馬來。

那支羽箭卻是奔著田興的坐騎去的,一箭射穿馬脖子,馬嘶鳴一聲摔倒在地。

衛隊長臨危不亂,急令用盾牌結成龜甲陣護住田興。

箭從畫舫上接二連三地射出來,每箭出必有人倒下,但有龜甲陣的衛護,田興安然無恙,隨行衛隊也有箭術高手,與之對射,暫時將其壓制住。

眾人徐徐退至街巷,依靠坊牆做掩護,正準備散開隊形拘捕刺客,忽見得北面一隊精銳甲軍鏘鏘開了過來,所部人馬身著藍甲,雖是步行,卻快似流星,正是田興頗為倚重的“藍甲軍”。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正是大將吳吉申,緊跟著他的是一個瘦高少年,跑的滿頭大汗,面色紫紅,卻是田興的兒子田群。

田興站定身形,望著兒子滿心欣慰,都說這孩子調皮搗蛋不成器,危急時刻卻是能指上大用的。

吳吉申上前參拜,田興連忙扶起,笑道:“吉申你來的好快。”

吳吉申則焦急地問:“何人行刺大帥?”

田興正要回答,猛然覺得肋下一涼,徹骨劇痛瞬間流遍全身:吳吉申猝然變臉,一支短匕穿透了他的貼身軟甲,刺進了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