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曾毅權勢滔天,只能是稱呼這最後一個官職了。
劉健這稱呼,也是有所思慮的。
正德仍舊坐在龍椅上,沒有吭聲,既沒有承認那聖旨是真的,也沒否認那聖旨是假的,這,可不就是劉健話裡的意思麼。
正德心裡清楚,可,就是不說話。
這意思,劉健這個內閣首輔自然明白,這是讓他一次‘性’把話說完。
深吸了口氣。劉健道:“一般而言,傳聖旨的,都是宮中內‘侍’,而這聖旨,卻是昨夜深夜,由曾大人前去宣讀的,並無內‘侍’。”
“臣聽聞此事。前去曾大人府上詢問,奈何。曾大人已經安歇,不敢叨擾。”
劉健這話,可是把理由找的很充足,先是懷疑所傳聖旨的真假,這,看似是在懷疑曾毅假傳聖旨。
可是,有這個可能麼?
曾毅若是真想砍了屠庸,根本不需要聖旨,他就能讓他砍了屠庸。甚至是誅族的。
且,就算是曾毅假傳聖旨了,以當今聖上和曾毅兩人的‘交’情,這事,怕是當今聖上也只會說是那聖旨就是他下達的,最多,事後皇帝去找曾毅的麻煩罷了。
也就是說。如果單是想表達這個意思,那,劉健可就是有些昏了頭了。
可,很顯然,劉健的意思,在後半句話說完以後。連貫起來,可就不一樣了,他去了曾毅府上拜訪,可是,曾毅已經歇息了,沒見著人,甚至。現在也沒出現。
可,這若非是故意,劉健這個內閣首輔親自上‘門’,曾毅哪怕是歇息了,也會起身相迎的吧?
這,等於是在告曾毅的狀,可同時,以曾毅和皇帝的‘交’情,這狀,肯定是白告了,劉健是肯定不會犯這個簡單的錯誤的。
所以,這個時候,最為主要的,可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那就是,劉健這話的意思,他懷疑,有人假冒曾毅,假傳聖旨,這才是他要表達的意思。
這麼一來,那,今個這事,也就好進行下去了,若是正德說是他沒下達過這聖旨,那,自然而然,屠庸一家無事。
可,若是下過這樣的聖旨,劉健就可以順勢問出其中的原因。
“這聖旨,是真的。”
正德在龍椅之上,微微點頭:“這聖旨,也的確是朕讓曾愛卿前去宣讀的,怕是昨夜匆忙,忘了讓人傳信去內閣了。”
正德這理由,也可以,畢竟,皇帝終究是皇帝,雖說聖旨按規矩要經內閣發下,可,若是有急事,難不成還要讓皇帝請示內閣不成?
所以,一般都是讓內閣知道就行,這等於是對內閣的尊重,而內閣,幾乎是不會不識趣,去反對聖旨的。
“原來如此。”
劉健此時,方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再次撩袍,跪在大殿上:“是老臣太過小心謹慎,卻是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治罪。”
劉健這是以進為退,他先恭恭敬敬的把禮都給做足了,讓正德沒法在這上面說事。
“劉先生平身,這事,你也是為了朝廷著想,是沒有‘私’心的,朕豈會怪你?”
正德笑呵呵的,若是但從此時看,這分明就是一副君賢臣恭的情景,讓人根本就不可能去認為這一對君臣之間,其實都是各有心計。
果然,劉健再次叩謝皇恩之後,方才起身,然後,拱手,道:“只是,微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
按理說,劉健這麼說了,正德肯定是要說講的,可,偏偏,正德出其不意,來了一句:“若是劉先生認為不當講,那就別說了。”
正德這一句話,直接‘弄’的大殿上原本還十分緊張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甚至,有些大臣一個沒忍住,差點笑了出來。
就是劉健,也沒想到正德會給他來這麼一句,剛才,明明還什麼都好好的,只要正德說一句講,他順勢,把問題問出來就成了。
可,偏偏,正德這麼一說,若是此時,他講了,正德惱了,找個藉口罰他,那卻是極有可能的。
因為正德有言在先,不當講的,不要說。
看著劉健楞在大殿上,正德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剛才這話,可不是曾毅‘交’他的,曾毅雖然有惡趣味,可,卻也不會‘交’正德在大殿上刻意如此的。
這純粹是正德看劉健不順眼,自己整出來的。
不過,也就是多了這麼一句話,隨後,正德也沒在讓劉健為難,反倒是看著劉健,道:“劉先生可是為了屠庸一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