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即使遠遠旁觀,也依舊是他的心中寶。但伸手手來或許尚未碰到寶物就已經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蘇徵從不做讓自己後悔之事,也從不後悔。
但在此時——當他他連遠遠望著也成了奢望,再也望不到那喜著白色唐裝的身影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的這個原則有些可笑!
他不知道當他的體溫在那人的身上漸冷後,那人會如何,他只知道,他自己是後悔卻也不悔的。
救他,自然不悔。
但死前為什麼有說出那句話呢?如今卻帶著滿腹遺憾,做了幾十年的痴人最後也只能帶著殘念在記憶中繼續痴痴的想著,做個可笑的,自己平日裡最看不起的痴人……
夜風吹過,眼角溼潤處冰涼。
當月移中天,書房中的蠟燭燃盡,書房中漆黑一片。他扔躺在地上,只是覺得渾身冰冷。剛剛被酒勁燒灼的大腦濛濛沉沉,也不知是不是在做夢,思緒停留在那句燕燕于飛上,億著往昔的記憶,不覺悲也不覺苦,只覺得這樣做個夢中人也好……
“趙元儼?”
“趙元儼!”
“醒來!”
“給本座醒來!”
夢中,蘇徵似乎看到了燕飛,白衣飄然墨眸靜靜的凝視著他,耳畔間似乎也響起了此聲最愛的聲音,清冷乾脆。有時他也想不通,為什麼那人和他同樣惹了一身紅塵迷障,卻能擁有如此清澈的聲音。
蘇徵,蘇徵……
一聲聲輕輕的喚著,如果這只是一個美夢,他寧願終生不醒,沉迷於這個聲音中。
燕飛啊,燕飛。
嘴巴中似乎有酒的倒入吼中,是他那葫蘆最寶貝從不捨品嚐的梅花酒的滋味嗎?
燕飛啊燕飛,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境千萬不要讓我醒來。
***
八王爺趙元儼病危。
五位太醫一起得出的結論在第二日傳遍了東京城,朝野震驚。
趙楨在自己的寢宮轉來轉去,面前五個太醫彎著身子看著不斷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鞋子,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良久,小皇帝在他們五人中間止住腳步,對面前的人道:“胡太醫,朕問你,皇叔真的醒不來了嗎?”
胡太醫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歉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帝:“臣說不好,病體雖然控制住了,但是人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皇上您……”
不待他說完胡太醫就發現眼前這位先皇的唯一血脈,從蒙學就被太傅們教導的少言端莊的官家眸中含淚,其悲切之情溢於言表,這卻是從除了先皇過失外從未有過的事情。
“胡太醫,朕要去見母后,你隨朕一起去。”良久,少年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
五位太醫交換了下神色,被點名的胡太醫拱拱手無奈道:“官家,上次您出宮去八王爺那兒丁相爺就在翌日上書說要兩宮分處,如今娘娘身體亦不好,您何必呢?”
這一句卻是說到了趙楨的心窩裡,劉太后自從月前就開始抱恙在身。但她好強剛烈,即使是強撐著也不曾耽誤一日上朝,他正跟著揪心。此時又聽到蘇徵抱恙幾日不醒,好似活死人一般,心中更是百般難受。父王才走了不到半年,難道母后和八叔也要離他而去嗎?
丁謂,丁謂!
“官家,您還是先顧著娘娘吧,她的狀況真不太好。”
趙楨闔眸點頭,眼角溼潤。
八叔,開封府那日,真的是最後相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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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我爹爹真的醒不來了麼?”趙昀眼中的淚珠滾啊滾啊,每當它們要忍不住落下來的時候,他都會用衣袖一抹,擔心淚水模糊了視線讓病榻上的父親離開他的視線。
清然看著蘇徵慘白若紙的臉色冷哼一聲:“他死不了。”
“可是太醫……”
“他死不了!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罷了,再好的夢境終究有破碎的那一天,他何時想通了何時就會醒來。”
趙昀看著他滿布陰雲的臉色咬住下唇,淚水又要滴下來了。
清然低頭瞧了他一眼,和病榻上那人九成相似的臉蛋,感覺他好似一隻被父母趕出巢穴的雛鷹,柔弱無力楚楚可憐。猶豫了一下,有些粗魯的將他拉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進屋後就看到這樣場面的柳城兩眼一酸,寬袖中的手指狠狠一握,聲音一如往日平穩:“二爺,包大人求見您,不知道您見不見……”
“不見。”
柳城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