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都逃不掉,高峰苦笑一聲,向著南面爬過去。他摸索著來到已經成為焦炭的青木身邊,拿過他手裡的冰冰涼涼火,輕輕擦亮,地窖裡一片光明。
他使勁地把青木推開,推到北邊原來自己呆的那堆人那裡,他想把南面的地盤清理出來,作為自己最後的安息地。
把青木推到北面,湊足北邊的九個人後,他實在已經站不起來了,就跪在地上,藉著冰冰涼涼火的燭光,用手蘸著自己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在牆上寫了幾行字。然後就再也沒有力氣,倒在了地上。
他覺得自己好冷啊,聽說人死之前都會覺得好冷好冷,看來,他真是離死不遠了。
他把燭臺靠近自己的身體放,想借燭火溫暖一下已經凍僵的身體,可是,他忘了,這可是冰冰涼涼火啊。在孤獨與寒冷中,高峰一個人,離開了這個人世,這個他眷戀的人世。
到死,他都忘不了那些人,郭德彰、於柏、欒小平……他一個個在心裡默默數著這些人的名字,直到自己停止呼吸。
一滴冰冷的眼淚從郭小寶的眼睛裡流出來,滴在嬰寧的手背上。
“哎呀,他哭了。”嬰寧的大嗓門在郭小寶的耳朵旁一聒噪,郭小寶還能不清醒嗎,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又被捆住了。
奇怪了,睡著前,明明記得,捆的是嬰寧啊,怎麼一覺醒來,捆的變成自己了。
“怎麼回事,幹嘛捆著我?”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嬰寧遲疑地問。
“廢話,至少我現在對答如流,不像你剛才傻傻地跳來跳去,還咬人。”
“嗯,還會罵人,看來真是清醒的。”嬰寧又咯咯笑了起來。
“你抓著念珠不肯放手,我們怕你也變得瘋了,要咬人怎麼辦,你一個大男人,我們怕制服不了你,所以趁著你還迷糊,就把你綁了起來。你現在還清醒嗎?要是真清醒,就趕緊把念珠放下。”馬淇連忙解釋說。
郭小寶聽馬淇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手裡依然緊緊捏著念珠呢,連忙一撒手,扔在了地上,馬淇如臨大敵一樣,用鑷子把它挑開了。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小寶的瞳孔,確認他是正常人之後,才解開了繩子。
郭小寶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拿起燭臺。
“喂,別亂碰,小心有古怪。”
馬淇的話還沒說完,郭小寶已經學著夢中高峰的樣子,把燭臺擦亮了。小寶試探地把手伸向火焰,興奮地叫起來:“真的,真是冷的,這火,真的不燙。”
馬淇和嬰寧見他說得新奇,也過來試了一下,發現火真的是不燙的,非但不燙,還有點冰。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冰冰涼涼火?”馬淇道。
嬰寧說:“是啊,一定是這樣的,真好玩,小寶,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又進入盜夢空間了,你們知道我看見誰了?高峰,那個失蹤的高峰。原來,他被日本人抓走了。結果,你猜怎樣,他還真有骨氣,把日本鬼子和漢奸引到這裡,用五行之器,把他們都殺了。可惜,最終,結果自己也死了。”他一指腳下男子的屍體,道:“這,就是高峰了。”
“高峰?”嬰寧眼中一片迷離,低頭去看高峰的臉。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高峰那張消瘦的臉,仔細地端詳著,嘴裡喃喃地說:“好像,好像在哪裡,我見過他。”
馬淇連忙把嬰寧拉開,他很擔心嬰寧被念珠蠱惑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他的手電筒一臺,就看見了高峰題在牆上的血字。
郭小寶這才想起來,在夢中曾經看見過高峰題字,只是離開很遠,冰冰涼涼火又實在太暗,所以看不真切。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沒想到牆上的字還是面目如新。
高峰寫的是:“地窖為棺天為何,自覺品高氣質特。不求名來名自顯,鬱郁佳城血成河。吾高峰,前半生庸庸碌碌,唯學相聲,交摯友之後,乃悟人生之大道。今不惜以身殉國,以衛吾道。惜乎,吾竟無後,吾若有子嗣,男曰侯白,女名嬰寧。侯白者,逗樂之最高境界也;嬰寧者,歡笑之純潔無垢也。”
字就寫到了這裡,下面也許高峰還想繼續寫下去吧,可是實在沒力氣了,所以只能寫到這裡作罷了。
又是詩?郭小寶唸了一下,好像沒有藏頭,也沒有藏尾,算了,這些日子破解鬼來電弄得自己都魔怔了,看見一首詩,就想看看是不是藏頭、藏尾。不知道,這首詩只是一首普通的詩,還是另有奧妙呢,唉,不想了!
郭小寶指著牆上的血字問馬淇:“侯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