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坐在床邊,手裡拿著煙桿子,垂著眼皮瞧不見神情,譚氏脫了鞋子半靠在床頭,垮著臉。
梁愈梅和梁錦蘭緊挨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其他人或站或坐或蹲,就連梁禮智也回來了。不過,這擠滿了一屋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惶急,可卻又出奇的安靜,一股壓抑詭異的氣流波動,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錦曦一進門就感受到了。
“爹,娘,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大嫂怎麼跪著呢?”梁愈忠突兀的問話,拉回了錦曦的思緒,她朝前看去,這才注意到梁俞駒的腳邊,還跪著一個婦人,那人正是金氏。
金氏垂頭垮肩的跪在那,只看到亂蓬蓬的頭髮頂,聽到梁愈忠的問話,她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一雙眼睛紅腫的跟桃子似的,臉上溼漉漉髒兮兮,兩邊臉頰腫起老高,嘴角處破了皮。
兒子成親,她做孃的還穿著平時幹活時的那一身舊衣裳,而且胸口的地方明顯有鞋印。
看到孫氏,金氏從破裂的嘴角邊擠出一點淡淡的友善的笑意,隨即垂下頭去。眼睛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求助。
錦曦心裡犯了嘀咕,突然意識到什麼,目光在屋裡人群堆裡仔細搜尋,果真,沒有找到梁禮輝的身影,錦曦心下犯了疑惑,便聽老梁頭那邊終於發出了聲音。
他先是把煙桿子敲了敲身下的床沿,吸了口氣,掃了眼金氏跪著的地方,跟梁愈忠道:“禮輝前幾日鬧了點小情緒。我們怕他這節骨眼生事,就讓你大嫂看著他,沒成想。今個一早屋裡空空,單留下這個!”
梁愈忠上前幾步從老梁頭手裡接過那紙條,錦曦站在他身側也瞟了一眼,紙上赫然是梁禮輝的真跡,五個大字:吾去也。勿尋!
梁禮輝翹婚了!
錦曦暗驚了一把,目光在梁俞駒那白胖卻蘊滿怒氣的臉上轉了一圈,她已經可以斷定金氏這家暴是他一手造成的了,下手還真不是一般的陰狠。
錦曦最瞧不起那些打老婆的男人,看梁俞駒的目光,嫌惡中又多出些鄙夷來。
梁俞駒正抄著手坐在那。皺著眉頭把梁禮輝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在腦海裡回溯了幾遍,突然,就感覺道脊背一寒。有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梁俞駒眼皮子一撩,頓時跟錦曦的目光在空中對碰,他目光裡的兇惡陰厲,要是換做其他人。早被嚇住了,然錦曦一點都不懼怕他的目光。嘴角甚至揚了揚,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
梁俞駒一咬牙,就要發作,錦曦的目光已輕飄飄投向別處,而梁愈忠已經開始追問起了老梁頭。
“爹,這事從何說起?禮輝那會子……不是沒吭聲嗎?”梁愈忠拿著那紙條,震驚問:“那,去找了沒?”
沒錯,當梁俞駒和洪氏爬灰的事情鬧出來後,老梁頭把梁俞駒父子找進屋,擺平了這件事的同時,也擺平了梁禮輝,怎麼過了一個月,他突然又……
老梁頭悲嘆一聲,責怪的目光從梁俞駒身上收回,搖搖頭,一籌莫展道:“找也沒用,你娘前兩日就跟左鄰右舍借好的鍋碗瓢盆,這不都甩在那院子裡麼,洪家那邊還不曉得這事,親戚朋友那也沒知會,請的村裡他們去迎親,等一會子就要來了,禮輝還不見蹤影,唉,頭痛啊這事,老梁家這回的老臉算是保不住了!”
梁愈忠不曉得,老梁頭這回仗著是梁禮輝是秀才,想要好好顯擺下,給老梁家掙些臉面,他還專門去賣了喜帖回來,給村裡的里正,梁禮輝就讀過的私塾的老先生,村裡德高望重的老者,還有債主茗山閣的方掌櫃都下了請帖。
如今梁禮輝翹跑,老梁頭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曉得該如何收拾殘局。
“啊?”梁愈忠也呆了,這事還真叫一個犯難,他頃刻間也沒轍。
一直靠在那的譚氏動了動身子,卻是對跪在那的金氏氣哼哼道:“作死的,裝瘋賣傻的壞婆娘,看個人都看不住,你說你還有啥用?老大打的好,這樣沒用的廢物點心,往死裡打了才好!”
“娘,指不定禮輝就是被大嫂給挑唆跑的呢!”胖姑娘梁愈梅一手絞著自己垂在肩上的辮子,翻著白眼道:“大嫂對咱家,對大哥心存不滿那是鐵定的,那回還差點掐死了二哥呢,正好這會子禮輝鬧點情緒,她還不趁機唆使他,放了他翹跑,好給咱家添堵呢!”
聽聞這話,梁俞駒抬手照準金氏的腦門,就是一巴掌摔下去,金氏身子一踉,頭埋得更深了,跪在那裡瑟瑟發抖,卻什麼也不辯解。
錦曦眯了眯眼睛,梁愈梅不討喜這是真的,但依她的腦容量,是絕對說不出這樣合情合理的落井下石的話來,剛才就一直在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