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蒲扇,驅趕傍晚時候出來覓食的蚊蟲。
西廂房裡。
靈寶垂著手站在滄雲的床前,看著床上閉目養神的滄雲,靈寶嘆了口氣,在邊上的矮凳子上坐下來,頹喪道:“少爺,靈寶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從不是朝令夕改的人,這回,怎麼變卦了呢?”
吃早飯的時候,靈寶感念於梁愈忠他們這段日子的善待,也打心眼裡不忍看見少爺對這家的家禽家畜動手下毒,可是少爺卻極其的堅持。好吧,他只能說服自己,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能有婦人之仁。並且盯著烈日,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偷溜進了村子後面的柳樹林子,並在那裡跟潛伏在後面山中的李青他們聯絡上,細細交代了一番晌午飯後行事的細節。
可是這晌午飯前因為梁愈忠和孫氏進了一趟西廂房,少爺就臨時改變了決定,還讓他在大晌午再次盯著驕陽,去找到了李青,取消了計劃。一來一回,靈寶差點中了暑氣這事小,事大的是少爺怎麼能如此朝令夕改?這樣於少爺在軍中的威嚴有礙啊!
滄雲眼睛懶得睜,並沒有因為靈寶指責他朝令夕改,臉上而有絲毫不悅的表情。廂相反,擱在身體兩側的手指,自然彎曲著,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床板。
“少爺,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該不會是因為晌午飯前後,錦曦姑娘她爹孃過來對你噓寒問暖了一番,你就心軟,臨時打消了決定吧?”靈寶試探著又問。
滄雲依舊閉著雙目在養神,但是眼皮卻輕輕動了一下。聲音有點冷道:“靈寶,你是在變相的指責我,區區一點噓寒問暖就腐朽了我,不該有婦人之仁,對嗎?”
靈寶沉默的垂下眼,預設了滄雲的話,道:“少爺,你素來是個敵我分明的人,我自小跟隨你長大,也見識到你的手段。你素來是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的,這回,靈寶很是不解,也表示擔憂。”
靈寶不由想起上回少爺跟毛十八事後算賬的那件事來,就因為毛十八跟雲州的不良豬販勾結,殘害百姓。即便毛十八被繩之以法,少爺還是沒能放過他。想到少爺對付毛十八的手段,靈寶至今膽戰心驚。
雖然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期待,因為少爺是註定了要擔當大事的人,就該如此!
滄雲冷笑了聲,道:“看來這段時日,這裡的農家小菜養肥的不止是你的臉蛋。還有你的膽子嘛,竟然敢妄自揣測起本少爺的心思來了?”
“少爺,靈寶不敢,靈寶只是覺著,您如今有些不如以往的雷厲風行了!你上回不是說,一段期限等不到文鼎現身,就抓了錦曦姑娘他們,用作要挾文鼎現身的籌碼嘛?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你是退縮了還是心軟了……”靈寶雖然心裡恐懼滄雲的冷色,但是為了滄雲的長遠大業著想。有些話他還是要冒死說出來。即便明明知道滄雲會很不悅。
滄雲睜開眼,側眼打量著靈寶,那目光不似平時的戲謔調趣,而是陰鷙冰冷。靈寶不由打了個寒戰。坐不住了。垂首站了起來。
“該如何做,我心中自有分寸。你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滄雲冷冷下了命令。
“少爺。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不常說,寧可你負天下人,不可讓天下人負你嘛?如今既然查出文鼎那小子就在跟近,我們抓了錦曦姑娘和他們家人,必然能逼迫文鼎現身……”
“滾!”滄雲咬出一個字,目光遽然沉下來,靈寶不敢再呆,趕緊垂首離開了西廂房,回身帶上屋門的時候,靈寶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猛地沉了一下。
屋子裡,滄雲依舊靠在床頭,但是眼睛已經睜開了。他從身後的枕頭後面,翻出一雙嶄新的鞋子來,放在眼前把玩著。
眼前的鞋子,是那種很普通的青藍鞋面,鞋底是一針一線納進去的千層底鞋子,鞋子裡面還塞著一雙襪子。鞋子的用料一看就不如他以前慣常穿的那種精貴的鞋料,但是,正是這樣一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千層底布鞋,卻是讓滄雲臨時打消了毒害那些家禽家畜的決定。
晌午飯前的那一幕,又浮現在滄雲的面前。
滄雲正坐在床上,習慣性的等待著蔡慶陽送來晌午飯菜。屋門開了,梁愈忠和孫氏從門口走了進來,兩個人臉上都帶著莊稼人淳樸的笑。
梁愈忠給滄雲端來了晌午飯菜,笑呵呵道:“前段時日家中出了些事,忙得焦頭爛額,一直都沒能盡到心好好照料你。這頓晌午飯,是你三嬸親自下廚,做的都是咱這鄉下地道的家常菜。”
“今日村人在村西的河邊水渠裡,捕到了一尾大鯿,你三嬸取了中間上好的魚段,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