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垣喜道:“朱兄果然爽快,如此多謝了!對付此等兇狡之徒,在下自有一番辦法,待會兒咱們一起,包管讓姓晏的什麼機密都吐出來。”他說得好聽,其實是點明瞭不會讓我們單獨審訊晏紫峰,而定要參與其中。大哥也明白他用意,苦笑點頭道:“如此甚好。前方不遠處有個地方可以歇腳,我這便領諸位過去罷。”
於是我們或步或馬,跟著大哥在山道上徐徐而行。大哥和李天垣走在最前面,辜鴻和武烈跟著他們。蕭月月在後面膩著範雲白,可憐範雲白躲不掉,只好走慢些,特意陪我和青眉說話,蕭月月便不好纏他。
青眉的腿微有些跛,是剛才和晏紫峰相鬥時摔的,我找了匹馬讓她騎上。山道難行,我在前面拉著韁繩,青眉歉然道:“我真是個累贅,又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道:“莫這般說,剛才若非你髮針傷了晏紫峰,咱們這些人現在怕得在黃泉路上同行了。”範雲白在一旁也道:“是啊,沈姑娘,你智滅晏紫峰,是我們中最了不起的女英雄。”
他聲音不大,蕭月月在前面卻已聽到,不大樂意地回頭道:“雲白大哥,那人家呢?”
範雲白不慌不忙道:“沈姑娘只是女子中的英雄,蕭姑娘你卻尤勝我們男子。天下再無女子能與你相比的。”
他這話暗含諷意,蕭月月卻哪裡聽得出來,大喜道:“真的麼?”
範雲白正色道:“是啊,範某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如蕭姑娘這般的奇女子。”
蕭月月忸怩道:“你怎麼這般直白?人家……人家……雲白哥哥,你在江湖上漂泊了很多年麼?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
這話正戳中範雲白的傷處,他面色一沉,冷冷地並不答話。蕭月月一怔,隨即自以為明白,道:“雲白哥哥,你是孤兒麼?怪不得一個人漂泊江湖,怪可憐的。明天你跟我回光明頂,我讓我師父收你為徒,管教天下沒人敢欺負你。”
範雲白搖頭道:“我又非貴教中人,去光明頂可不太方便,還是免了。”
“那……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山高水遠,總能江湖再逢。”
他這話說得客氣而冷淡。蕭月月撅著嘴,極不高興,要哭要鬧,卻又沒有由頭,歪頭想了想,又道:“那你下山後,會去哪裡?”
我插口道:“大哥,你既受了些傷,還是隨我先去朱武連環莊上住些日子罷。”範雲白指骨折斷,剛才又中了晏紫峰一扇,傷勢也不算輕。範雲白稍一猶疑,道:“如此便叨擾數日……”
蕭月月喜道:“雲白大哥,那我改日去朱武連環莊找你玩,好不好?”範雲白一驚,隨口敷衍道:“好,到時再說罷。”我心下暗暗叫苦,這下糟啦,你若是要到本莊來,我大哥怕是一天也不敢多呆。到時候人家範雲白不在,你還不得把我朱武連環莊給拆了?
蕭月月見範雲白神情冷淡,很是傷心,眼淚在眼眶中不住打轉。大家微感尷尬,不過此時我們已轉過山崖,到了山背的一處所在。這裡前後有數塊大石,足以隱蔽擋風,中間又適有二三丈方圓的一塊空地可供歇腳。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大家都疲憊不已,便清了積雪,坐在地上,又劈碎了一隻箱子,用木頭生了一小堆火。大哥和李天垣分別拿出了些乾糧與大家分食。我早上吃了幾口飯,隨後奔波打鬥了一天,未曾進食,早就餓得發暈,接過餅子便狼吞虎嚥起來。
青眉見我吃得又快又急,把她那份也遞給我,我忙道不用。忽然聽到一聲馬的慘嘶,原來是蕭月月沒吃飽,又用銀月錘砸斃了一匹青海派的馬,讓李天垣割馬肉來烤著吃。李天垣割了兩隻馬腿,我們其他人分食一隻,蕭月月大撕大嚼,一個人便差不多吃了一整隻。我見她面色不善,心道一會兒莫又要尋我麻煩,還是先把那寶衣脫下來給她為妙。
我走到一塊大石後面,看看左近無人,剛要除去上衣。忽然背後有人拍我一下,回頭一看,卻是大哥。大哥道:“四弟,你到這裡幹什麼?”
“把蕭姑娘借給我的天蠶寶衣還給她啊。”
大哥皺眉道:“此事且慢,有件事我還是要問清楚。你怎麼忽地武功大進,又和魔教的人沾染上了關係?”
我道:“大哥,我是在三聖坳中遇到一位異人傳功,幫我打通了任督二脈,這事曲折非常,牽連又廣,我以後再慢慢說給你聽。至於明教的人,我們是在路上巧遇,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麼?”
大哥不語,卻盯著我看了一陣子,我心中發毛,道:“大哥,你看什麼?”
大哥緩緩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