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峰剛要竄上懸崖,驟然間十餘丈外傳來呼喝之聲,一個青海派弟子叫道:“什麼人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是你姑奶奶!”那人隨即“啊喲”一聲,已被撂倒。
那人罵道:“肥母豬,你逞什麼兇?啊喲——”一聲慘呼,想必已被擊殺。
這人自然便是蕭月月了。她雖身材上頗有缺陷,但武功有名師指點,本要勝過那幾個青海派弟子。若是平日交戰,未必能以一敵三,但範雲白料定他們久戰疲敝,加上蕭月月繞道從山後突然殺出,決來不及擺劍陣,在蕭月月極具威懾的形象之前,已然輸了八成。其中一人剛剛又被大哥點倒,雖然解了穴一時也疲軟無力,更是不足為患。
晏紫峰只稍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大吼一聲,身形暴起。範雲白他們已無蚊須針,但李天垣帶了不少暗器,什麼飛鏢、袖箭、飛蝗石,一股腦地全部擲向晏紫峰。然而一擊不中,剩下的更不用提,晏紫峰身子在空中一轉,諸般暗器已然抄了好幾樣在手中,隨手分擲二人,去勢奇快,李天垣躲閃不及,已被擊倒。範雲白堪堪避過,也不得不縮回懸崖上。晏紫峰乘勢兔起鶻落,已穩穩落在懸崖邊緣。
範雲白叫道:“沈姑娘快走!”攔在青眉身前,晏紫峰先不進擊,回頭望向岔路口那邊,只見蕭月月手中的金鍊銀球已被削斷,但現在三個弟子已被擊斃了兩個。只有一個還在苦戰,手中也只剩下一柄斷劍,驚慌失措地叫道:“師父救命!救命!”晏紫峰還不及反應,卻聽蕭月月一聲嬌叱:“排山倒海!”一掌打在他胸口,那人身子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撲倒在地上。
晏紫峰驚怒不已,撲向範雲白,口中喝道:“不把你們這些狗賊碎屍萬斷,本座誓不為人!”範雲白不及拔劍,只得空手接招。晏紫峰此時舉手抬足,都是十成力道,範雲白與他對了一掌,身子一晃,口中吐出血來。晏紫峰羽扇連揮,白袍飄起,如鶴舞九天,姿態美妙,卻暗含無限殺機。正要下殺手格斃這武功不弱的俊美青年,忽然聽得身後一人道:“師兄,我卓玉樹死的好慘哪!”
晏紫峰一驚回頭,眼前一個滿臉是血,卻嬉皮笑臉的少年,卻不是自己剛剛擊殺的朱長齡是誰?
原來我適才被晏紫峰一腳踢飛,雖受了足以令人筋折骨斷的巨力,但賴有寶衣卸去了八成的力道,加上週身充沛的真氣護體,雖然吃痛不已,其實並無大礙,只是摔在地上,磕破了一顆牙,流了滿嘴的血。我索性裝死,眼睛微眯著一條縫,檢視晏紫峰的動靜。見他將兩柄梭鏢擲向我身上,行險不去理會。果然那飛鏢只是刺破外面的衣服,卻扎不進天蠶寶衣。可是晏紫峰要再過來仔細檢視,或者往我脖子上扎一鏢,那就非露餡不可。好在青眉及時發出蚊須針,引開了他的注意。
晏紫峰只道我已死,施展輕功向崖上攀去,我便遙遙跟在他後面,要伺機從後出手。那正是他目光的死角,瞬息間變化頻仍,他雖未注意背後,我也不敢太過接近。見他到了崖上和範雲白動手,不幾招範雲白已然遇險,我知道若只從背後偷襲,以他武功多半無用,索性叫破了嚇嚇他。
我趁晏紫峰一怔之際,一個箭步衝去,左手一揚,口中叫道:“毒針來啦!”晏紫峰對蚊須針極是忌憚,一驚之下,立時又使出青海龍捲功,如陀螺般原地猛旋起來。其實我手中哪有蚊須針,見他上當,猛然欺近,一指點向他後腦,不料這青海龍捲功真是天下一奇,晏紫峰旋轉之際,身體忽前忽後,變幻莫測,且帶起周身一大片雪花,繞著他飛舞,我只覺得眼前一花,竟只點中他肩頭。我食指觸中他身體之際,已被他的旋速卸去了七八成內力,且晏紫峰內力反激入體,我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足下一亂,竟也跟著他轉了幾步,只覺得天旋地轉,搖搖欲倒。
但晏紫峰被我一指點中,雖未中要害,卻也眉頭一皺,神色痛楚。範雲白見時機稍縱即逝,大吼一聲,精妙招數源源不斷地使出,想乘隙擊倒他。可青海龍捲功實有卸去大多數招數攻擊之能,晏紫峰稍稍一滯,隨即轉得更快,這一下他全力提防,卻哪裡能擊中他要害?反而稍一接觸,便被他周身之力向外帶飛。看來若非出手比他旋轉之速更快,便只能用遠勝此人的大力猛擊,才能破解這古怪功夫。但這二者我們卻都無法做到。
我方待再上,範雲白已然支撐不住,被他羽扇揮中,甩了出去,轉了幾個圈子,正撞在我身上,我二人在雪裡倒成一團,竟向懸崖外滾去。好不容易在崖邊剎住,晏紫峰賣弄奇功,身子旋著欺了過來,內力所至,無數雪花繞著他亂飛,如同一團帶雪的旋風,眼看要把我們踢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