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眸望著她,唇際顯出玩味的一笑。一隻手用力拽住她,逼迫她的整個身子倚在他的胸前,她彷彿感覺到了他的心跳聲,甚至聽到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歡我的。”
她拼命地搖頭,拼命地掙脫,他薄薄的影子變得稀淡,如一團火化成灰燼,消散而去,只餘下一股隱隱約約的瑞腦香,和極輕的一句話,盤桓在心底。
“你一定會來的……”
白日醒來,她收起憂傷,開始細細回味昨天柳媽的話語。柳媽雖然將真相和盤托出,但是說話間總有點閃爍其詞,吞吞吐吐,似乎還裝著極深的秘密似的。這個女人愛財如命,欣楊給予的,絕對滿足不了她的貪慾。
休休決定再去試試。
沒想到這次去,卻是大門緊鎖,不見一個人影。向左鄰右舍打聽,原來昨晚柳媽被福叔打了一頓,接著跑了。
欣楊道:“定是福叔知道了我們來過這兒。”
休休冷笑:“做賊心虛。我們找找柳媽,不信找不到她。”
二人分頭尋找,欣楊聯絡熟人打探柳媽會去的地方,休休時不時過來福叔家,希望能夠撞見柳媽。
不出兩日,緊鎖的大門被開啟了。
柳媽神色慌亂地進了自己的家,掩上大門,匆匆忙忙收拾些值錢的物什,又從床底隱秘的角落裡搬出一隻小罐子,從裡面倒出一大堆鑄錢。這些錢夠她豐衣足食過完一生。她顯得有些興奮,邊數邊將鑄錢裝進準備好的包袱裡。
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踢開,福叔出現。夫妻對峙,如仇人一般。
福叔行到近前,目光陰鷙:“死婆子,原來揹著我藏了這麼多錢!說,這些錢誰給你的?”
柳媽護住包袱罵道:“當初我瞎了眼嫁給你,如今人老珠黃,你就打我罵我不把我當人!你休了我吧。這是我的錢,我自己給自己養老送終!”
“怪不得,原來是你把老爺和小姐的父女關係透露給穆氏的,穆氏又故意透露給三皇子。你領了賞錢,害了老爺!死婆子,是你損了老爺的英名,讓老爺小姐蒙羞受辱。只此一條,我就可以按沈家規矩懲罰你!”
“你們的罪孽還不夠多嗎?先是誣陷陶先生,後又將陶媽活活捅死在水池裡,謊稱她這是蒙羞自盡。告訴你,我已經把此事原原本本告訴給了小姐。我還會告訴她,陶先生根本不是自己摔死的,是你們圖謀害死他的!你們想懲治我,先窩裡鬥去吧!”
“死婆子,你敢!”
兩人罵紅了眼,福叔惱羞成怒,一巴掌將柳媽打倒在地,就勢奪過包袱。柳媽掙扎著起來,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休休剛到大門前,發現門鎖開著,以為裡面有人。正要過去,她突然發現福叔匆匆往這邊趕來,便躲閃在了一旁。等到福叔進了屋裡,她悄悄地跟隨而至,夫妻間的對罵聲聽得清清楚楚。
她扶著牆,幾乎站立不穩,全身不能自抑地顫抖。聽得柳媽的哀號聲,她按捺不住地闖了進去,正看見福叔已經拔出了腰刀,近乎兇狠地刺進了柳媽的胸腹。
烏暗的血噴濺而出,頃刻間流淌一地。休休似是蒙了,呆滯地站著,直到福叔轉過頭來,眼中的凶煞驚醒了她,她後退兩步,接著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門。
天際正在衙內做事,守門的差役過來稟告,外面有位姑娘找他。他出去一瞧,原來是休休。
休休站在樹下,臉色慘白,整個人失了魂似的。天際扶住她,正想開口,休休撲到他的胸前,“哇”的一聲哭起來。
“出了什麼事?”天際連忙問。
休休癱軟在天際的懷裡,腳步再也無法移動。她緊緊抓住天際的胳膊,千般驚懼哀痛,到最後只是一句哽咽:“天際哥,你帶我走……”
“去哪兒?”天際愣了愣。
“隨便去哪兒,我再也不待在沈家了。我恨這些人!我不想跟他們有任何關係!你帶我走吧,我只有你,天際哥!”休休不斷地搖頭,哭得心肺都糾結在了一起。
一見休休這般模樣,天際心疼地摟住了她。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坐下,安撫了半天,休休才漸漸平靜下來,抽泣著將所見所聞敘述一番。
“沈不遇!”
得知陶先生的真正死因,天際義憤填膺,不禁罵道:“以強凌弱、以眾暴寡,這樣的人會遭報應的!他不配做你的父親!”
休休也是痛悔萬分,不住地流淚道:“那次離開沈家,就不該再回來。我爹因我而死,柳媽也是。我錯了,我不該進沈府……”
她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