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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街道上。

休休不知道這一去會遇見什麼,她默唸著那些新學會的繁縟禮制,天真地以為,這不過是她平生唯一的皇宮之行罷了。

窗外鳥聲聒噪,又將是一個漫長的白日。蓉妃坐得久了,心緒反而愈加躁動,去殿外張望了片刻,又折回內殿。這樣來回幾次,連自己都驚詫於自己竟如此坐臥不安,索性喚過侍婢將蟬翼紗窗支起。

侍婢剛開窗,驚喜地喊:“娘娘,三皇子殿下來了。”

蓉妃心裡一動,重新抖擻起精神。轉眼間,蕭巋掀簾子衝了進來,一襲翠黃明晃晃得令人目眩,袍間帶起一股風,颼颼的,連案几上的信箋硯紙也彷彿受了影響輕輕顫抖欲飄。

總算來了。

蓉妃半眯著眼,含笑望定。對頸鑲金邊飾的長衫,袖口用金線繡出翟紋,腰間鑲嵌紅寶石的玉帶鉤,滿翠八團龍束金鑲東珠帶,唇若塗脂,眉彩奕奕。這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蕭巋。蓉妃心下讚歎,欣賞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她當下拉住兒子,嗔怪道:“幾日沒來看母妃了?”

蕭巋也不說話,自顧自鬆開母親的手,一撩緞袍,轉身便往貴妃榻上倒去。蓉妃過去仔細端詳,兒子眉頭緊鎖,鼓著腮幫子,臉上比平時多了一層陰霾,心口咯噔一下。她小心地問:“小祖宗,今兒又怎麼啦?”

蕭巋呼地翻身,雙眼直直對著母親,似在冒火:“母妃跟父皇說了什麼?”

“沒有啊,最近也沒見到你父皇。”蓉妃自是吃驚,“巋兒,出了什麼事?”

“還不是選妃的事?”蕭巋幾乎咬牙切齒道,“我剛去了父皇那裡,父皇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日問安時提起。聽說朝會有人參了一本。哼,定是那沈不遇出的餿主意。”

見母親睖睜著不說話,蕭巋冷笑,陰陰地說:“那傢伙兩天前來過,對嗎?”

蓉妃真的生氣,推了兒子一把:“說話好難聽,沒了規矩。他好歹做過你的老師,你四五歲時很尊重沈大人的,怎麼越大越生分呢?你知道他來了,怎麼不過來見禮?”

“我不想見到他。”蕭巋眸中泛出厭惡的光芒,扭動了一下身子,看似躺著舒服些。

蓉妃見兒子還沒離開的意思,趕緊示意宮婢伺候。有婢女跪在蕭巋身邊,描金的托盤盛著切得瑩白均勻的蜜瓜,婢女用木籤戳了一塊,小心地往蕭巋微張的口中送。蕭巋邪笑著,斜眼瞅婢女的臉,抬指輕劃她粉嫩的臉頰,嘴唇開開合合,對著她的臉吹氣。那婢女被吹得奇癢無比,滿臉酡紅一片,卻早就習慣了似的並不驚慌羞澀,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喂他。

若是平時,蓉妃就會喝止兒子和婢女之間輕佻的舉動。今天卻幾乎是置若罔聞地喝著杯中的碧螺春,側耳傾聽外殿的動靜。蕭巋等著婢女給他拭淨了嘴角,才緩緩坐直了身子,悠然說道:“灝弟想是已經進宮了。”

蓉妃緊張地問:“你要走嗎?”

蕭巋正想站起身,那婢女依然跪著一動未動。他一手拽住那婢女,使勁一提,婢女就勢坐在了他的膝蓋上。蕭巋牽了牽嘴角,表情似笑非笑的,整張臉幾乎是靠在她飽滿的前襟上。婢女羞紅了臉,卻喜滋滋地偷眼望他,一隻手臂直勾勾地掛住蕭巋的頸脖。

蓉妃不由得偏過頭去,死死盯著窗外,五臟六腑似被煎烤著,拿茶杯的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汗。

沈不遇的馬車到了宮外,休休隨著下車。但見宮外鎧甲侍衛三步一崗,表情肅然極為威嚴。隆隆聲響,兩扇厚重的漆金宮門大開,有宮人模樣的人出來迎接。休休不敢東張西望,緊隨沈不遇身後,一步步沿著青石步道往宮內走。

過了青石步道,整個皇宮如一幅繁華富麗的畫卷,在休休眼前蔓延鋪陳。亭臺殿閣錯落參差,琉璃瓦在陽光照耀下閃著金色的光芒。她恍恍惚惚地走著,感覺像踩在雲端裡,彷彿進了傳說中的瑤宮仙境。

走過曲折蜿蜒的迴廊,折向後宮,有錦衣宮女恭恭敬敬地迎上來,在沈不遇面前低語一句。

沈不遇頷首,微顯滿意之色,指著前面幽深綿長的甬道,對休休說:“前面過去就是蓉妃娘娘的雯荇殿,一個時辰後,我在此處等你。”

休休抬頭不安地看了看沈不遇,後者微微勾起嘴角,算是一個柔和的鼓勵。休休無奈,垂首低眉,由宮女在前面引路,向後宮深處走去。

轉過山樓,便是清波碧水的玉荷池,眼前又換了另一番景象,滿目是蔥鬱的綠,綠樹濃蔭,碧綠闊大的荷葉扇子般鋪滿池面,花期雖過,卻還有零星的娉婷芙蓉。清風送來縷縷清香,更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