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別人的事我管不了,可是巋兒是我的孩子,若是皇上看中鄭家侄女當三皇子妃,浣邑侯豈不更加不可一世?表哥,你要想想辦法。”
“知道了。”
沈不遇低聲回道,眼裡浮起一絲難以解讀的恍惚。他躬身想退,蓉妃及時叫住了他。
“表哥,你已辭了師職,以後見面……就少了。”
“這樣也好。三殿下近來對微臣……”
“他還是個孩子,喜歡意氣用事,孰是孰非分辨不清。表哥多保重。”
沈不遇仍是低低垂著頭,躊躇了少許,道:“娘娘保重。”
他抽身而退,剛抬起頭,卻見柳蔭處閃過一道人影。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俊秀的臉上透著冷峭。只一個跳躍,他又跑到湖石假山那邊去了,那身玉色錦袍一點一點地抖著。
又是蕭巋。
沈不遇冒了一頭冷汗。他聽到蓉妃在叫著“巋兒”,便趕緊加快步子離開了。
回到宰相府,沈不遇的兩位夫人出來迎接他。
沈不遇為官多年,以清正廉明、恪盡職守在朝中獲得好口碑。家裡就兩位夫人,再未納妾。沈不遇早年師從二夫人柳茹蘭的父親,恩師見他敦厚又有才氣,便舉薦給當時還是岳陽王的蕭詧,並將女兒許配給他。蕭詧稱帝后,沈不遇升擢至相位,一路順風順水。
“去把家裡的姑娘叫來。”沈不遇示意大房黎萍華,自己徒步進了柳茹蘭的院子。
柳茹蘭叫丫鬟呈上新茶給老爺,沈不遇只輕輕一抿,就放在桌上。柳茹蘭看在眼裡,笑意淺淺卻溫柔:“老爺莫非有心事?”
沈不遇半倚在搖椅上,蕩了幾下,才長嘆道:“人事莫測啊!倘若椅腳不活絡,人坐上去便會翻跟斗。沈家就指望三皇子這根脈絡,沒想到這小子一點也不待見我。”
“哦……”柳茹蘭似有明白,笑說,“跟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生氣的?三殿下從小長得粉雕玉琢似的,誰見了誰喜歡。加上皇上寵溺他,自然有點乖張跋扈了。多虧這樣的個性,宮裡誰敢惹他?連大皇子也讓他三分。三殿下是蓉妃親生的,蓉妃又是沈家人,雖說是遠房表親,可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
這樣的話語極為受用,沈不遇也忍不住帶了淡淡的笑意。
相府唯一的兩個千金是大房夫人所生,都十歲左右年紀。她們由丫鬟領著進來,未待行跪拜之禮,沈不遇便一揮袖,道:“免了吧,都站好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兩個千金的臉上,只是片刻工夫,沈不遇的神情就顯出陰雲似的黯然。他的眉端微微一蹙,厭煩似的揮手讓她們離開。
柳茹蘭不解地望著老爺的舉動,卻不吭聲。
愣坐了半晌,沈不遇定了定神,方起身去書房。
柳茹蘭適時地給老爺披上薄長衫。沈不遇轉眼,淡淡道:“明日我去孟俁縣。”
“老爺有公事?妾身這就去準備。”柳茹蘭想起什麼,又笑道,“咱家奶孃也是孟俁縣人,這一晃幾年,也不知道過得怎樣?”
沈不遇只是沉沉地“哦”了一聲。
孟俁縣
六歲的休休趴在長滿青藤的土牆上,旁邊同樣趴著的是倪秀娥的兩個女兒。三女兒站在牆邊,雙肩被她們的腳頂著,已經吃不消了,嘴裡不斷地叫嚷:“快點了!好了沒有?”
大姐低頭“噓”了一聲,呵斥小妹:“別嚷嚷,小心被先生聽見!”
私塾裡,捧著書本的天際聽到牆上有動靜,側臉看過來,朝休休做了個鬼臉。休休撲哧笑出聲。尚在晃頭晃腦念文的先生髮現異樣,立刻舉著教鞭跑出來驅趕。
“快跑!”
三人慌亂地滑下牆,倪秀娥的三女兒始料未及,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聽“哎喲”一聲,老二的衣裙不慎被青藤勾住,摔了個四腳朝天。幾人連忙扶起她,狼狽不堪地跑回家。
倪秀娥正站在自家的大門口緊張地東張西望,看到二女兒被攙扶著回來,便生氣地罵道:“四寶上學,你們湊什麼熱鬧?看看,把腳扭傷了不是?”回頭用怪異的目光瞥了休休一眼,叮囑道,“休休你就在這兒待著,哪兒都不要去。”
回到屋內,倪秀娥檢視完女兒的傷勢,待她回過頭,休休已不見了。她心裡一緊,急忙奔出家門,看見休休的小身影已經在弄堂深處。
她張口想喊,不知怎的,還是生生閉住了嘴。
休休想到父親留下的活筋骨絡散藥膏,飛快地往家趕。穿過弄堂跑過一段石板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