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夏侯暘臨走前竟然說了一句讓人十分膈癮的話。
“其實是我來的不對,大哥您最擅長的還是留在宮中監國。我想知道如何在,外地各個地方的官員打交道,還是應當請教四哥。這幾天有去邊關帶兵打仗的經歷,這一年又幾乎走遍了晉江沿岸的城鎮。這方面想來經驗極為豐富,而且政績也是讓朝中上下交口稱讚,直說他有父王的風範呢!”
夏侯暘說完了,大約自己也發現不對勁,煞白的臉慌張的,解釋說:“大哥,我……我一直在小南宮中幾乎不曾外出,很少與人接觸,不懂得說話的分寸,若是有什麼說的不合適了,還請大哥切莫見怪。”
如此一來,太子還能再說些什麼呢?
他是兄長,也是儲君,無論哪一個身份,都不應當為了一句失去分寸的話而同人計較。這樣做除了顯得他自己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根本沒有任何益處。
但心裡面真的能夠一點都不計較嗎?
或許他可以不在意夏侯陽說錯了話,卻不可能一點都不計較朝臣們對懷王的評價。
懷王能幹,沒關係,那是他的親弟弟,他能為他高興。
說懷王更像父親,也沒關係,他畢竟也是父親的兒子。
這些議論太子從前也知道,每一次他都這樣寬慰自己,竭盡全力的剋制著從心裡面冒出來的那些黑暗的想法。
可是當夏侯暘無意中把這些事情直接捅到他面前時,事情就完全變了味道。
連一直被禁足在小南宮裡的人都那樣清楚懷王的功績,知道大臣們對他的交口讚譽。
那麼整個晉京,甚至整個晉國境內,還有誰不知道這些呢!
這樣高的評價太子卻從來沒有得到過。
父皇會怎麼想?
會不會覺得懷王比他這個太子有才幹?甚至更適合做這個帝國的繼承人?
太子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派了人去阻止懷王回京。他並沒有想過要懷王的性命,只是打算關他一陣,在父皇駕崩前不讓他回來。
一個在生父病危時都不肯出現的不孝之人,當然沒有資格成為這個國家未來的帝王。
太子也沒有想到當時會出意外,以至於懷王會滾落山崖,生死不明。
不過短短几天的功夫,太子心中等念頭翻來覆去變了好多次。
有時,他真心希望弟弟可以平安歸來。有時卻又怕他派去的人露出了馬腳,被懷王察覺指證,因而希望他最好永遠也別再出現。
誰知世事不能盡如人意,即便身為太子也不能例外。那就當做一切沒發生過吧。
如果說懷王歸來帶來的是暗潮洶湧,那麼燕冬逃回孃家的事情,則捲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初到家的時候正趕上除夕,為了讓大家愉快的過個好年,燕冬便沒有詳述自己在丁家遭遇了什麼事情。只是含糊地說自己思念母親,所以臨時改變主意,趕回來與燕老夫人一起過年。
不想正月十六那日,朝廷大休結束,各處衙門開印當天,京兆尹便派人上燕國公府來抓人。理由是丁遠山的母親丁夫人替亡子狀告兒媳燕冬不守婦道、背夫私逃。
燕冬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家人說了一遍。
燕老夫人是個護犢子的母親,從前窮困潦倒時,也未曾讓人欺負過兒女們一星半點。如今成了燕國公府的老夫人,當然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小女兒被人關在閣樓裡,一輩子不見天日。她氣急敗壞,恨不得指揮燕靖動用京營十幾萬大軍,把那個不要臉的丁夫人踩踏成肉泥。
她這說到底只是一番氣話,若燕靖真的以權謀私,為了妹妹的私事調動十幾萬軍隊對付有誥命在身的丁夫人,到時候兄妹兩個就要一起上公堂了。
一番交涉之後,升堂的日子定在三日後,也就是正月十九。
丁夫人志在必得,將整件事在晉京鬧得沸沸揚揚,到升堂那天,衙門內外擠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
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說是燕國公的妹妹,不願意給亡夫守寡,所以私逃回了孃家。”
“聽說燕國公的妹妹才二十多歲,就這樣守寡一輩子,也怪可憐的,要是我的女兒妹妹,我也不捨得啊。”
“親人舍不捨的是一回事,應不應該做是一回事。”
“可不是嘛,我還捨不得我家兒子上戰場打仗呢,可要是每個捨不得的都不讓去,哪還有軍隊來保衛咱們這些百姓。”
“就是的!”